第240章 亿万贯_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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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亿万贯

  吕惠卿与蔡京正坐在王安石的书房中聊着天。

  王安石起居一向俭朴,这间书房里也布置得极其简单,桌上除了一枚安着玻璃灯罩的油灯之外,就再无其他装饰。

  老仆上送上来的茶,也是极其普通的茶,杀青后再炒制的散茶,而后以沸水冲泡。

  蔡京与吕惠卿各自品一口茶,对视一眼,都道:“明远!”

  奉茶来的老仆点头应道:“这确是南方来的明郎君赠与我们衙内的,衙内奉了给相公以做待客之用。”

  吕惠卿点了点头,对那老仆道:“你且下去吧!”

  王安石的外书房里,便只剩下吕惠卿与蔡京两人。

  今日王安石邀了吕、蔡二人到来,原本是要议市易司的事的,刚开口谈了几句,王安石便被官家宣召入宫。王雱今日也不在家里,王家便无人招呼这两位。

  但吕惠卿与王安石情若师徒父子,以前也发生过吕惠卿留在相府,代替王安石招呼新党臣僚的事。

  因此吕惠卿留下蔡京,两人刚好就市易法做一番深谈。适才吕惠卿问起京城中米价回落的情由,蔡京便笑道:“我与远之是双管齐下。”

  他必须把明远拉上,才能顺利解释京城中的米价为什么会下降。

  毕竟界身巷的大宗商品交易市场,看似是商人们自发聚在一起,但与明远的安排谋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说,如果没有明远的刻印坊能够及时印刷汴京城中各宗商品的价格,如果没有明远号召修建的高速路能将这些消息送出去,再将货物运进来……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蔡京解释了界身巷交易所的作用之后,又夸夸其谈道:“汉代桑弘羊平准法,弊病在于官商勾结,于是无法‘平准’。京此次接手市易司,便着力防止牙人与商旅相勾结,又或是收受好处,从中抬高价格。”

  “而远之则是想方设法,将京中各物价格高企的消息散出,引外地客商入京售货。如今既有两条公路在,客商进京殊为便利。”

  “如此一来,京城中的粮价便自然而落。”

  “此理在明远之所著的《经济学原理》中可见一斑,果真用到实处,效用确实惊人。”

  吕惠卿冲蔡京笑着点头:“远之那本《经济学原理》,我也看过,难得他竟能将平日里如此寻常的事例,概括成‘原理’,浅显易懂之余,还能叫人挑不出错。”

  这两人都是顶级的聪明人,因此说起话来也各自藏了几分。

  蔡京此刻听吕惠卿所说,似乎意有所指,是说他在市易司的差事上,只是“挑不出错”而已。

  蔡京暗自皱眉,没想到自己在市易司最麻烦的时候自请主持,此刻竟然只得这点评价。

  但他也只能好声好气地向吕惠卿示意,请吕惠卿指点。

  吕惠卿呷了一口茶,当即叹道:“如今你我之责,便是为人主分忧。须知‘平准’绝非市易法的唯一目的,更要为国家开源,增添财税收入才好。”

  蔡京忍不住皱眉:商贸活跃,增加的驻税与过税增多,难道不一样是为国家开源。

  但他马上又舒敛了眉头,毕竟吕惠卿的官位远在他之上。以蔡京的个性,万万不会得罪眼前这位。

  在能屈能伸这件事上,蔡京做起来没有任何问题,这位刚刚杀入京城官场的年轻官吏当即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对吕惠卿笑道:“吉甫兄难道不是想要在京中也推行交子吗?”

  吕惠卿立即来了兴趣,抬眉笑着望向蔡京,想知道他有什么好主意。

  “京刚好有一计可以奉上,且能与市易法搭配。”

  吕惠卿一边听一边心中思忖,脸上却笑容不减。待到蔡京全部说完,他笑容更盛,连连点头,大声赞好,道:“不愧是元长!”

  蔡京双眼微眯:他就知道这个主意能得到吕惠卿的赞同。

  只是他不会告诉吕惠卿:这个主意,其实也是从明远那里得来的灵感。

  当然,这个法子也颇为冒险——只不过冒的是他吕惠卿政治声望的风险,而蔡京自己又暗中留了一手,真出了岔子,蔡京也不怕。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通报,说是王安石回来了。

  吕惠卿与蔡京赶紧起身,不多时,王安石就还穿着他那一身官袍,赶回自家书房里,看见吕惠卿与蔡京,便道:“正好,你们两位都在——”

  吕蔡二人一起望着王安石,很想知道皇帝宣召宰相入宫,究竟是为了何事。

  谁知王安石为难地伸手拈了拈自己的胡子,道:“天子还是想要见一见明远。”

  上次南御苑演武,据说赵顼就曾经感慨过“大隐朝市”,很遗憾当日明远没能依命觐见。

  在这之后官家竟然依旧念念不忘?专程召宰相入宫,竟然就是为了要见见这个少年郎?

  吕惠卿与蔡京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瞬间都流露出一丝嫉妒与忿忿不平之色。

  毕竟“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吕惠卿与蔡京都是从人才济济、聪明人相互打破头的福建崭露头角,一路高中进士。个中艰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然而明远只是一介白身,连科举都没参加过,官家竟然想要亲自见见?

  他凭什么?

  但此刻在王安石面前,吕惠卿与蔡京都很妥善地掩饰了心意。

  吕惠卿便道:“明远年少多金,颇多智计,为国有功,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天子想要见见,也属寻常。”

  谁知王安石依旧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继续拈着胡子道:“听天子的意思,如果明远入觐,他就会为明远授官。”

  ——这就更过分了。

  大宋一朝,得官多半是两种途径:一是科举,一是荫补。明远既无功名,又无身为高官显宦的父祖。不过是有点钱,生意做得大罢了。

  如今各处都在以“冗官”为朝中弊病之际,天子竟然还想要给明远这样一个人授官?

  就连吕惠卿,闻言也只能强笑着向王安石道贺:“这是好事啊!那少年与元泽一向交好。介甫往后在商界定然多几分助力。“

  蔡京坐在一旁,看似脸色不变,心潮却不断起伏。

  谁知王安石的神色更愁:“但元泽早说过,若是给明远授官,恐怕他会断然回绝。现在回想,这人应当完全无意仕途才对。”

  史上颇多隐逸之士,本朝“梅妻鹤子”的林逋林和靖就是一位典型。此人越是拒不做官,在士林中的名气也就越大。王雱认为明远就是类似的人物。

  王雱与明远交好,因此王安石信任王雱的判断。

  吕惠卿心里便又是一阵酸意。

  因为王安石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明远小友啊,求求你了,出来做个官吧!

  这天下有多少人为了官位权势打破头,可偏偏为什么有人被求到眼前依旧不愿意?

  想到这里,吕惠卿微微一偏头,却见身边的蔡京唇角上扬,竟尔流露出一点点笑意。

  吕惠卿便也强装笑容,问蔡京:“元长想到了什么?”

  蔡京眼神一闪。他适才是想起了与弟弟蔡卞初见明远的时候,曾经见过明远醉后曾当街高唱柳永的《鹤冲天》,当中便有一句:“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如今就算是官家想要给明远授官,也要先过得了“白衣卿相”这一关去。

  但是这话当着王安石的面却不便说。蔡京的心思转得极快,见吕惠卿问起,他便也笑着答:“以京对明远之的了解,相比起官家因功赐官,恐怕让他花一笔钱买个官做,他还要更愿意些。”

  王安石与吕惠卿闻言都是一怔。

  片刻后王安石就拉下了脸,沉声道:“这难道不是卖官鬻爵吗?”

  但是吕惠卿一面回想明远的生平行事,想着想着便也与蔡京一样,露出笑容。

  “以明远那小郎君的做派……确实是……”

  吕惠卿慢慢向王安石解释:“卖官鬻爵,虽然为世人所诟病,但是明远不一样——他已经为天子看中,想要赐官。如果能借此机会,既满足官家召他入朝为官的愿望,又能为国库多添一笔财帛,岂不是两全其美?”

  吕蔡两人劝了又劝,王安石多少有些动摇——这听起来确实是个好建议。

  然而无论是赵顼的愿望,还是蔡京吕惠卿的建议,很快又都落了空。

  ——因为明远暂时放下了他新开辟的“捶丸场”,又出远门去了。

  明远开始巡视他在北方的产业——确切地说,那些并不都是在他名下,但都与他息息相关,没有他就不会存在的产业——比如山阳镇的炼焦厂和炼钢厂。

  离京两年半,这些产业已与刚刚草创时不可同日而语。

  炼焦和炼钢的作坊,大型炉窑已经建起了好几座,林立着的烟囱直冲云霄。也就是早年明远建议炼焦时考虑到了环保的需求,眼前才总算没有出现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的景象。

  这些作坊门口贴着大幅关于“安全生产”的标语,大批工匠们乘坐着一班又一班马拉的班车,成群结队地上班下班。

  明远见到了这副场景也有些恍然,依稀见到了他那本来时空老工业区的影子。

  看过炼焦和炼钢的作坊,明远自然也不会放过宫黎的玻璃作坊。如今这位昔日要靠叫卖“假古董”为生的玻璃匠,现在已经娶妻生子。因为这两年玻璃作坊的分红,他已俨然成为山阳镇上的第一富户。

  然而宫黎却从来没有坐享其成的打算——他将玻璃作坊的经营全都交给了明远的人,自己一门心思去研究用来制作镜片的高规格玻璃,想要以此代替老爹宫六擅长磨制的水晶。

  明远:看来宫黎还是那个死心眼儿,非要用自己制的玻璃取代天然水晶才行。

  巡视过山阳镇的各种产业,明远便取道北上,渡过黄河,前往太原一带。一面考察北方的道路设施,思考该如何兴建道路,一面观察各种重要资源被官府垄断的情况:他的着眼点主要是铜、铁、煤等矿山。

  如今,山阳炭厂的大部分原材料都来自太原一带,提升北方道路运输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另外,明远还存了一个私心,他想要借此次北上的机会,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尽量靠近宋辽边界,打听打听有关耶律浚的消息。

  靠近宋辽边境固然有些危险,但是明远的“钞能力”和人脉也不简单。

  秦观高中进士之后,被安排进了鸿胪寺,成为北宋外交战线中的一员。由秦观牵线搭桥,明远很快就联系上了几名长期在两国边界处互市的辽国商人,许诺长期稳定地提供对方想要的货物,很快明远这一行人的安全就得到了保证,关于耶律浚的消息也打听到了一些。

  辽人自己对耶律浚的去向也毫无头绪:

  一来耶律乙辛严锁消息,不肯令各宫帐了解辽主父子交恶的真相实情;二来当日耶律浚出逃时没有留下多少线索,如今辽境内众说纷纭,有说耶律浚在宋境的,也有说耶律浚在西夏、高丽和女直部落的。

  明远听说了这些自然而然形成的“烟幕弹”,稍许放心,表面上却跌足惋惜:

  “哎呀,好不容易才攀上的大辽贵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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