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坠落火_花刀烈酒[刑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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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9:坠落火

  话说出口,罗宇超心里已经组织了几十句拒绝女上司不伤人的话,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我暗恋你?”

  她皮笑肉不笑的问话让罗宇超心里发怵:“对……对啊!”

  谢云衿一脸无语:“暗恋不可能,暗杀倒是想过很多次。”

  罗宇超心里虽惶恐,可架不住好奇心:“谢组,那……那你为何每次出外勤都带我啊,不是为了想和我有更多相处时间?”

  谢云衿面容上没有一丝波动:“新人里就你最没谱,不把你放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

  罗宇超:……

  “对不起谢组,是我误解了。”

  太尴尬了。

  如果不是他太惜命的话,罗宇超都想当场跳车了。

  谢云衿侧过脸瞥了下他羞愤的神情,意味深长的抿抿唇。

  她其实是撒了谎的。

  为什么次次带他?自然不是因为他最没谱,而是他最擅长与人快速拉进距离,谢云衿这方面,恰好是死板,只是她没明说,毕竟罗宇超这人,点根炮仗直接能上天的性格,她也只能出言挫一挫他的自信了。

  此外,谢云衿怕他多想,还不忘补充:“十八岁后,我就对男人没有任何兴趣了,并且,你也不是我喜欢的款,不用那么惊慌,我是不会对你有兴趣的。”

  听她这么说,罗宇超瞬间收起尴尬转为吃瓜模式:“谢组,为啥啊?你十八岁的时候受过男人的伤啊?”

  谢云衿没承认也否认,她有些恍惚,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清隽挺拔的男人。

  想到初见他时的心动,想到那样规矩守礼的人在她热情如火的攻势下被撩得满脸通红闭口不言的模样,想到那个满天星辰的夜晚,他面对她强迫的吻面上不情不愿却情难自抑给予回应时的忸怩,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后来两人激烈的争吵、以及那通求救电话里面无情的忙音,谢云衿柔和下来的神色瞬间转冷。

  她没回答,罗宇超这里似乎有了答案,他了然地转转眼珠。

  好家伙,大新闻,谢云衿真被男人伤过!

  被罗宇超问了这么一通,谢云衿明显心烦意乱,呼吸加重,眉峰蹙起透着凛然。

  罗宇超自是不敢讲话,两人一路沉默,车开得又快,没几分钟便到了筒子街。

  晚上七点,夜风裹挟着凉意直往人身上窜。

  车没开进去,就停在路口,谢云衿先下车,罗宇超则匆匆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步履如飞。

  进入筒子街,里面人来人往拥挤喧嚣,发廊门口的小转灯不知疲惫晃啊晃。

  到张德树坠落的地方,谢云衿才停住脚步,她往四周环顾一圈,在一处关门店面的卷闸门前顿住视线。

  昨天晚上,她停职的第三十二天,也是父亲的忌日,谢云衿没有去祭拜,一个众人眼里已经死亡的人是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所以她在外面恍惚地晃荡了一整天,被一场雨困在筒子街夜市里,坐在台阶上发个呆的功夫,不仅偶遇老情人借火,还遇到大活人浑身是火哀嚎坠楼。

  思绪收回,谢云矜立刻投入工作状态中,带着罗宇超,沿街寻找张德树坠楼前的目击者,祈求获得案件突破口,却一无所获。

  期间遇到过来走访排查张德树社交圈子的蒋丛他们,几人交流了下情况。

  伍方叉着腰:“谢组,我们又查了一圈,没什么进展,他在外面除了借钱真没结什么仇怨,会溜须会拍马,人缘还不错,不然重点转向他借的高利贷?”

  谢云衿思忖几秒:“好,你们到时候都查查吧,不要放过一个。”

  说完,谢云衿又问罗宇超:“给小苏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行。”罗宇超忙不迭地给苏毓去了电话,可惜技术科的回应让几人大失所望。

  “阿超,我和曾哥还拉上了我们科的人一起看,加速看可劲看,周围几个路面监控都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电话挂断,罗宇超烦躁地挠了挠头:“谢组,会不会那几个玩意儿和案件没关系啊,我们这样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就算没关系,也要查清楚为什么没关系,不能放过一种可能。”

  蒋丛扭动了下酸痛的脖颈,眼眸定格在坠楼地对面,开口道:“谢组,不是说也可能是在案发地两边的窗口吗?不然我和阿钧两个去窗口住户走访一下,问下情况。”

  “案发地左右几栋的临窗住户也问问情况吧。”

  “那行。”

  信息交流到尾声时,罗宇超想起什么,开口嘟囔了一句:“张德树坠楼地正对着的不就是他们自己家吗?欸,他儿子那个点不是在家吗?可以问问他啊,保不齐他就看到了什么。”

  话还没落音,谢云衿身体一僵,突然拔腿往张德树坠落楼的楼道走去,罗宇超自然不知道谢云衿所思所想,也不敢问,只能亦步亦趋跟上去。

  今天上午现场勘察结束后,刑侦支队对楼顶的封锁便已经解除。楼道昏黑,铁门被虚掩着,谢云衿轻轻一拉,伴随着混杂金属感的“吱呀”声,门就此打开。

  谢云衿缓缓走进,走到楼顶边缘,围栏只齐她的腰。

  地上黄泥鞋印纷繁杂乱,仿佛能看到浑身烈火的张德树跳跃哀嚎。

  谢云衿目光微促看向对街。

  楼下是热闹夜市,楼上则是普通民居,玻璃窗后灯火摇曳,窗帘没拉的人家,只要里面开着灯,房子里的情形几乎是一览无余。

  因此,谢云衿自然也看到了何秋华。

  她今日没去卖卤味,昏暗的节能灯下,何秋华正在狭窄的厨房里低着头忙前忙后,期间张德树母亲来过一次,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很快,张母又出了门。

  而另外一边明显是房间,谢云衿能清楚看到里面的床柜摆设,以及在窗边书桌前伏案看书的小男孩。

  因为他年纪小,所以谢云衿一直以来没将这个孩子纳入怀疑范围,可现在种种信息汇聚,他却是最有可能的人。

  第一,直击案发现场。

  第二,和死者有直接仇怨。

  第三,占据最好的投掷位置。

  罗宇超也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谢组,你不会怀疑那小孩吧?他还那么小,不至于吧。”

  谢云衿神色淡淡:“至于,十多岁杀人放火的不在少数。”

  说完,她如一阵风,迅速下楼穿过这条宽度七八米的夜市街,进入楼道上了四楼,谢云衿震惊于眼前所见。

  何秋华家外面都被人用红色油漆喷得不成样子,其中“欠债不还、断子绝孙”这八个大字犹如淋淋鲜血般触目惊心。

  罗宇超见状也颇为震惊:“这是什么情况,高利贷干的啊?”

  “不然呢,你认为还能有谁?”

  谢云衿轻哼一声,三步跨两步上前去,伸手欲敲门,半空中停下了。

  她后退了两步,吩咐罗宇超:“你来。”

  罗宇超有些不情愿:“又是我来啊?”

  “不然呢?”

  “好吧。”阿超叹气上前,敲门前转头过来说了一句,“谢组,我发现你真不是暗恋我了,你每次带我出来就是拿我当工具人使吧?”

  谢云衿眼皮跳跳:“人有时候活那么透彻是不会快乐的。”

  罗宇超悲愤:“果然!”

  他伸手敲敲,半天都没人应,不仅如此,原本里面的动静也消失了,罗宇超不死心,继续敲门,同时出声问:“何姐,你在家吗?”

  好几秒后,里面终于传来一个警觉的女声,是何秋华的。

  “谁?”

  随后,门开了一条缝,何秋华狐疑往外看。

  谢云衿不擅与死者家属沟通,于是眼神示意罗宇超上前,罗宇超立即心领神会轻车熟路,立马笑着开口:“何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上午才和你见过的,刑侦支队小罗。”

  见是他,何秋华稍微放下戒备心,又将门打开到正常程度伸出头往外晃了一眼,见没异常后才说:“是你们啊,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是,有些情况还需要向您了解一下,”罗宇超往里面指了指,“何姐,介意我们进去坐坐吗?”

  “不介意不介意,”何秋华招呼着,“你们进来吧。”

  她说完又回头叫道:“妈,给这两位警官泡杯茶。”

  罗宇超忙开口推辞:“不用不用,何姐,不用那么兴师动众,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没事,您别紧张,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何秋华连连称好,侧身让谢云衿和罗宇超进来,体谅地讲道:“你们为这事也忙了一天一宿了吧,真不容易,我都看得明白的,辛苦了。”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问:“他的死是有什么新的情况了吗?”

  这个问题着实把罗宇超问倒了,不过他人很机灵,眼神请示谢云衿,得到答案后熟练地打马虎:“情况还在调查中,等出了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何秋华长长地“哦”了一声,颇为疑惑:“那两位警官这次来是什么事啊?”

  罗宇超嘟囔两句后请示般的再看谢云衿,企图从她神色上得到答案,毕竟他也不太清楚谢云衿过来的目的。

  谢云衿这次没示意罗宇超说话,也没回答何秋华的问题,而是明知故问:“何姐,门外墙上是什么情况啊?”

  说到这个,何秋华低了头,脸上有难以抑制愤恨:“还能是什么情况?不就是张德树在外面借的那些账,前一段时间要债的找不到他,连续一个多月天天堵门口,孩子出门上学都得偷偷摸摸,我们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门框边上,佝偻的老人背过身去抹泪。

  说到孩子,谢云衿又问了:“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何秋华眼泛泪光,她声音有些哑:“孩子没什么大问题,情绪还算稳定。”

  她叹了声气,又接着说:“孩子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在家里,自己做饭,吃完饭就写作业,他爸每日不归家,我和他奶奶要出摊,我们得挣钱啊。”

  “何姐,孩子在哪,我能和他聊聊吗?”

  对于谢云衿的请求,何秋华明显犹豫了,她踟蹰了好几分钟,终于还是点了头。

  “孩子在卧室,在看书,他很聪明,也很用功,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何秋华丝毫不掩她话里的骄傲。

  谢云衿附和地笑了笑,跟在何秋华身后进了卧房门。

  男孩是在看书,很专注,以至于丝毫没注意到进门的脚步声,直到何秋华小心翼翼地开口:“晓峰,晓峰……”

  连叫三声,张晓峰的意识才从聚精会神里脱离出来,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稍稍回头睨了一眼。

  “妈,什么事?”

  他穿着校服,领口洗得泛白,短短四个字,神态语气动作,都透着超脱年龄的老成。

  “晓峰,我是负责你爸爸案子的警官,我姓谢,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对于谢云衿的来访,张晓峰的神色淡然自若,他斜斜打量了谢云衿,从头到脚,又将头挪回正位:“还有两页书看,等会吧。”

  话落音,何秋华神色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孩子性格有些内向,也不太会说话,谢警官不要介意。”

  谢云衿的视线没从张晓峰背影上离开过,同事,她也理解地点点头:“没事,何姐,你先出去吧。”

  她走上前去,走到张晓峰的书桌前,对于面前落下的阴影,张晓峰视若无睹依旧专注在书本里。

  窗户开着,从此处往外看,相对的便是张德树的坠楼地,果然是极佳的投掷点。

  谢云衿视线又往下,落到张晓峰的书桌上,捕捉着蛛丝马迹。

  书桌是白色的,可能因为使用年限久,桌面已经泛黄了。桌上的物品多,摆放却规律整齐,书本垒得井井有条,小学英语报上面的红色打火机非常扎眼。

  谢云衿不动声色,目光继续逡巡,在桌面上发现了细微的不明黑色灰尘,除此之外,还有笔筒里竖着的一个弹弓。

  她直觉敏锐,又怎么可能放过如此疑点,自然地拿起来瞧了瞧,在包裹弹丸的皮块上也发现了明显的黑色不明灰尘,不等她细看,扬言要看完这两页书的张晓峰突然起身将弹弓从她手里夺了下来,同时狭起双目往上瞟,神色也有了略微的紧张。

  谢云衿顿时心里已经有了底。

  “这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是你的东西,”谢云衿和颜悦色,“我就拿起来看看。”

  张晓峰明显生了气,他又坐下去,声音稚嫩却不客气:“你要和我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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