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_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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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第二天,阮清被传到内房里,崔子笙和上官婠也在里面。

  崔子笙当着上官绾的面,向她说道:“让你长途跋涉来漠北,其实我真正的用意,是在于此。”

  阮清明白了,原来这一路上的奔波,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低垂眼眸,细细号脉,留意指间传来的动静。上官绾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一直未能怀上孩子,让她不得不变得焦急起来,四处求医。崔子笙对于孩子之事,并没有太多的追求,但不忍心看见上官绾这样痛苦。终于,他找到了《药王志》,也就是阮清,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坚持要把阮清带回漠北,一直这样不离身地保护着,这完完全全就是为着心里的一个人。

  情况并不乐观,阮清略微叹了口气,轻轻地收回手。

  上官绾焦急问道:“阮大夫,我的病如何?”

  阮清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说。

  “夫人从脉象开来,身体各方面都好,只是,可否容在下问一个私密的问题?”

  “你问。”

  “夫人可曾来过月事?”

  上官绾脸一红,吞吞吐吐地回答没有。

  这下可把阮清给吓坏了,她的脸色徒然有些发白。上官绾正为这个羞耻的问题而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到阮清的异常,可是崔子笙却发现了。

  后来,崔子笙借故寻了个地方,和阮清私下谈此事。

  “方才有何不便说的,此刻不必隐瞒,尽数告诉我便是。”

  阮清不知道崔子笙能否承受这个事实,仍是欲言又止。

  “无碍,你说吧。”

  “《药王志》中曾记载这样的一则故事,药王到乡间治疗不孕,其中一妇人,外形与女子无异,但却是个男儿之身。”

  “什么意思?”

  “将军可听我娓娓道来。药王认为,世间并不是只有简单的男女之别,而是有男男,女女,男女,女男四种。男男和女女就如大部分人一样,相互结合,便能阴阳调和,繁衍后嗣。但男女和女男此二类却是不同,前者看似为男儿身,实则是女儿,后者相反,这两类人纵使与一般女子或男子成婚,也是生不出孩子的,因为他们本身就阴阳失调,违反天命。所幸,此二类人甚少,几不可数。”

  “简直一派胡言!”崔子笙气愤地甩了甩衣袖。

  阮清知道,要普通人接受如此违反认知的事实,是何等的困难。起初,连她自己也是不信的,但是刚刚那一脉确实是太过古怪了。

  “将军,《药王志》上所言,也未必属实,或许是我等医术太浅,还未能探出夫人的病根。”

  崔子笙无力地倒退一步,说:“此事不许第三人知道。你先回去,熬一些滋补的汤药给夫人,后面的事情,待我认真想过再作处理。”

  “是。”

  阮清每日定时给上官绾请脉,熬药,但是她知道,这些汤药不过是大同小异,对于她的病症没有什么益处。

  皇上派的援军到了,崔子笙几日前就已经指挥军士扎营,操练兵法。身为大将军,崔子笙长时间呆在军营,而上官绾在函谷既无亲朋,又无好友,只是一个凄惨的异乡人,阮清的到来给她平淡的日子带来了丝丝生气。

  将军府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就算在同一片黄天下,也丝毫不为外面的纷乱所打扰。府中的夫人是如此的温文尔雅,仿佛世间的戾气都能在此抹净。但上官绾也有自己烦心之处,这些过去的陈年旧事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她一直恪守着三从四德,一生中做过最大的错事便只是欺瞒父亲假死,与崔子笙私奔了。在上官绾的认知里,想象不出阮清身为一名女子是如何从乡间女子,一跃成为公府娘子,再惨遭休弃,最后做了崔府的门客。

  上官绾从小就期望着能嫁个好郎君,为他生下儿子,使其后嗣延绵。而这样简单的愿望,竟成了她的心病。

  阮清看向那双清澈灵动的双眼,不忍心也不能告诉她事情,只能在心里默念,希望崔子笙赶紧回来。

  “夫人不必太过担心,顺应而为便是了。”

  美人的双眉蹙起,幽怨地说:“可是我们成亲已经三年了,还杳无音信,看了许多大夫,吃过许多药也不见好。”

  阮清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说:“兴许不是夫人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上官绾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说:“不会的,将军之前也有过几个通房丫头,其中也有怀上身孕的,只是没能留住罢了。”

  说完,上官绾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阮清不忍看她终日自怨自艾,便另起了个头,道:“昨日夜里,我听得有一阵琴声,婉转动人,想是从夫人屋里传出来的。”

  说到琴,上官绾的眉头舒展,似是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烦恼。

  “我自幼便喜弄琴,特别是在这府里,没个说话人,弹弹琴也能消磨不少时光。”她让身边的侍女把琴拿来,说:“阮大夫若不嫌弃,我就让映衬着黄天,抚琴一曲。”

  不多时,琴和琴架都已取来,被端正地摆放在花园的小亭上,上官绾正襟危坐,大致调试了几个音后,便专注地拨弄指下的琴弦。

  景美,人美,乐美,歌美,四美幻化为一体,让人心醉,让人痴迷,让人忘乎红尘纷扰。只可惜,本该坐在对面欣赏的人却远在百里之外,那里的景苍凉,人悲怆,就连号角声也发出一阵阵的呜咽之声。

  一曲终了,余音悬梁,上官绾轻轻地把十指按在琴弦上,就像把自己的心再次按压下来,让她变成那位端庄的将军府夫人。

  她手抚摸琴木,心中许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阮清应和道:“这琴想来是把好琴。”

  “确是好琴。这是我及笄之年,爹爹送与我的。”上官绾又细细回想,笑意直达眼底,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其实是将军送我的。此琴传闻出自唐朝蜀都的雷氏,是传承千年的古琴。当初爹爹为了我的及笄礼,费劲周折,最后听说西桥有家琴行,里面收藏着各朝古琴,便去把它买了下来。”

  “如此,怎么就说是将军送的呢?”

  “你看这背面。”上官绾把琴侧过来,指着一处小小的刻痕,说:“这是六合梅花瓣。他小时候便有几匹马,名唤踏雪红梅。后来我们往来书信,常用这六合梅花瓣作为记号。此琴名贵,怎能我父亲恰好寻琴,就能遇着,有怎能恰好有此记号。”

  “此琴对夫人意义重大,怪不得到了函谷,也把它带在身上。”

  上官绾望向琴的眼神却徒然有些忧伤,她说:“此琴是随我陪葬之物,若不如此,我也带不来此地。父亲如此懂我,我却瞒着府里上上下下,做出这等不齿之事来。”

  崔子笙从小便有婚约,阮清是知道的,想来这位将军夫人在京中也是有婚约在身,只是命运捉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在情郎和父亲之间,她只能无奈地选择前者,于是,她每日便活在了对后者的无限愧疚之中。

  “夫人不用自哀,我看得出来,将军也是不愿意夫人一直背井离乡的,指不定哪日就能重返汴京,与家人团聚了。”

  上官绾笑了,笑得很纯粹,一如她的人,纯粹而美好。

  兵营里的崔子笙却是头疼地很。

  原本他对援兵并不报太大的期望,中原招的兵,多数是从乡间田野募得的。这些人平日里只会播种耕地,对于打仗之事一概不通。不像他自己在漠北带的兵,全是实战里练出来的,加之日常的训练,其战斗力可见一斑。幸好,之前在三关的战役,只是战术性的退兵,并没有损耗太多的兵力。

  这次他欺上瞒下地请求援兵,一是因为他要给皇上示弱,装模作样一番,二是他想拓展自己的势力。

  因此,最近崔子笙为了训练新兵,总是操劳得很晚才能睡下。他要做的,不仅是把新兵远战近战的能力提上来,更重要的是把他们从大齐的士兵变成他崔子笙的士兵。

  赤勒虽然名义上占据着天门和玉门两关,但是大部队已经撤离,赶往突厥境内进行叛乱战争。崔子笙和赤勒有过约定,加之此时的他,还不宜过早收复二关,因此他一直按兵不动。

  漠北大军的粮饷,一直是以三关为主,周边城镇为辅提供的。如今只收复了函谷关,加之援军的到来,这让粮草问题更加突出。崔子笙请求将靠近西北的沧州、澧州、泉州和宁州这四州的粮食等税收之物一律供应给漠北大军,皇上不得已,只能允许。

  明眼人都知道,虽然名义上只是供给粮草衣物,但实际上,崔子笙的势力已经开始向中原地带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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