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_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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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将军,营外有人来犯。”

  崔子笙手中的动作一顿,问道:“可是卢六郎?”

  来人回答正是。营中的蓝旗左主将耐不住脾气,抢在崔子笙前道:“又是这黄毛小子,他三五日便来,不知此次又是什么把戏!”

  崔子笙并不慌乱,他问:“对方有多少人看清了吗?”

  来人答:“敌方全是骑兵,不足一万。”

  他把手中的书信放下,说:“此番不能再避了,他卢六郎既然胆敢不断挑衅,应是有甚过人之处,我们何不出去瞧瞧。”

  崔子笙也排布了一万的骑兵与卢六郎对阵军前,他左边是白旗左主将,右边是曹副将。曹副将大声质问道:“来者何人?为何屡屡进犯?”

  对面一个声音传来,洪亮而有气魄:“崔贼以下犯上,人人得以诛之!卢将军奉朝廷之命,前来取贼人首级,以安天下。”

  曹副将正待反驳,崔子笙抬手制止,他驾马出列,说:“六郎,多日不见,你越发能干了。怎么,你就是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卢六郎被问得满脸通红,呵斥说:“住嘴,当日我若知道你是此等谋反之人,我宁可死在戎狄之手,也不愿你来救。”

  “呵。”崔子笙不屑地笑了一声,语气略带轻蔑,他说:“六郎,既然你有这般志气,何不与我在阵前比试一番,也让大家瞧瞧,你这卢将军是否当得名正言顺。”

  崔家军听完后,顿时哄然大笑。他们刺耳的笑声传到卢六郎耳里,往日被俘的场面渐渐浮在眼前。卢六郎清楚地记得当年的自己就是在这群人面前,丢尽了他卢家的脸面。

  卢六郎恼羞成怒,他右手握长戟,左手收紧缰绳,立马就要冲出来,却被他身旁的一个壮汉拦住他。那壮汉以不可拒绝的语气说:“将军,让末将代您出战。”

  曹副将看见敌方只派个副将出战,他便拽紧缰绳准备上阵。崔子笙却抢先一步出列,说:“既然卢将军不敢出来比试,那我便亲自会会这位副将。”他的目光瞟向卢六郎,眼里尽是鄙夷之色。卢六郎自知不及崔子笙,只得忍着无处发作。

  那壮汉单枪匹马冲出来,到了两方人马交界地后,他单手翻身下马,竟有八尺之高,只见他微微一拱手,道:“在下李仲,久仰崔将军大名,请赐教!”

  崔子笙也翻身下马,目光在他的身上不断打量,道一声“请”,便把手中的长戟扔在一旁。他淡然说:“不过阵前比试,不必兵刃相接。”

  李仲愣了一下神,后大笑道:“好!”

  崔子笙弯下腰,双手在胸前暂做防守之状。他知道自己与李仲体格相去甚远,若是硬碰硬,怕只会落得两败俱伤,需寻个机巧之处拿下。

  果不其然,李仲借着自身的优势,先发制人。只见他的一个左勾拳直冲崔子笙的左边太阳穴而去,崔子笙侧身闪过,却没能抵住他右手的进攻。他硬生生地接下了李仲的右拳,才让自己的腹部幸免于难,而后顺势转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仲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崔子笙在心中暗暗佩服此人的力气。李仲又是一拳,崔子笙借力反推,无奈拳法来势太凶,他自己不由得也受了两分力。一直处于防守地位的崔子笙很是被动,他钩起脚圈住李仲的左腿,希冀把他绊住。

  一阵惊呼声响起,随即有人倒地不起。仔细一看,却不是阵前比试的二人,崔子笙和李仲动作一顿,齐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齐国军队中有一人中箭落马,惹得周围士兵的尖叫。那人的胸膛被一箭射穿,摔落在地上,他的右手还拽着待发的□□。

  崔子笙看向与自己纠缠的李仲,笑说:“李副将,看来胜负已分。”

  李仲的脸色泛红,他从未有过这般耻辱的时候,只见他愤愤然收回手,翻身上马,直奔回去。崔子笙拍拍自己的衣袖,若有似无地看着眼前远去的人影。

  “堂堂大将军竟也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曹副将收起刚发的□□,道:“卢将军,难道这就是大齐的作风?”

  李仲难看的脸色让卢六郎有些心惊,他不愿再在阵前露丑,只得悻悻然收兵回城。

  “曹副将,方才那人便是前年摘得魁首的李仲?”

  崔子笙一回营中,连铠甲都来不及卸下,便急急问道。他坐在布阵图前,仿佛自己原先的计划有什么纰漏之处,正在紧张地审视每一个细节。

  曹副将正是方才在阵上救了崔子笙一命的白旗副将,他答道:“正是,此人传闻力大无穷,今日一见,看来所言不虚。”

  “哥哥,听说你刚才险些丧命?”崔子箫快步走入营中,目光在崔子笙的身上仔细扫了一遍,看是否有伤口。

  “无事。卢六郎惯走歪门邪道,曹副将等人已十分留心,只是有惊无险罢了。”崔子笙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笑向众人道:“卢六郎机关算尽,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曹副将疑惑道:“将军此话怎讲?”

  “方才在比试中,我已渐渐占下风,若不是有这样一场意外,此刻我怕是不能安坐了。那李仲确是个奇人,可惜卢六郎的心和他不在一处,想来他们现在在城内应是闹得不可开交。”

  “怪不得我见李仲上马时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原来他们早有间隙。”左主将附和道。

  崔子笙认真说道:“李仲是个君子,刚才混乱之时,他本有机会夺我性命却不动手。此人是个不可多得之才,若能为我们所用,我们将来定能事半功倍。”

  曹副将叹息地说:“末将见他一心为大齐,此事怕是难上加难。”

  “怕是未必。”崔子箫摸着下巴,沉声说:“方才听听哥哥话里的意思,他们二人性子相去甚远,难保有一日不会分道扬镳。”

  “小公子,可是我们现在连一日都等不起了。”曹副将心急道。

  崔子箫点头,在紧要关头,他不得不愈发小心:“哥哥,此刻形势不明,不好定夺,等探听的密使来报后,我们再做商议也不迟。”

  崔子笙似有所思,赞同道:“只能如此了。”

  开春的夜里寒气极重,崔子笙坐在布阵图前,一坐便是一夜,等他忙完时竟已是半夜时分了。他倏地站起身来,不料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幸得他双手伏在桌上,他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的旧疾又犯了,膝盖处能明显感到刺骨的寒,他不该坐得忘了时辰的。

  崔子笙叹了口气,他向来不喜旁人在旁边伺候,因此现在的他不得不自己慢慢走到床边,翻找锦盒中的药膏。他翻找着印象中熟悉的白瓷瓶子,打开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这药瓶不知是什么时候用完的,他向来没有这方面的记性。

  他叹了口气,打算就这样睡下。从前没有这止痛药膏的时候,也是这般熬过来了。

  可是刚想躺下,转念想到自己明日醒来要面对的未知之数,他仿佛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将阮清唤来。他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她了,不知她在这里是否还好。

  士兵来传召的时候,阮清已经睡下了。她听说是将军来传,怕是有什么大事,便一刻不敢耽误地提起药箱向主帅帐中走去。

  阮清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听闻崔子笙在阵前与对方的一名猛将比武,两人均赤手空拳,指不定就有伤处,以他的性子,每每总是痛到不能忍受之时才会想起世间竟有医药这一回事。她越想,心里便越慌,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一进帐中,阮清便见崔子笙端坐在床上,双腿垂放在床沿,身子似有些拘谨。传令的士兵把人带到便识趣地退下。自从那夜她替他敷完最后一次药膏后,他们二人再没有过像现在这般独处一室的时候,因此,气氛显得有些陌生。

  阮清低着头走过去,她在床边缓缓地放下肩上的药箱,试探问道:“将军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崔子笙看不清她的神情。其实待传召的士兵走后,他才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后半夜,于是他只能一边暗暗地后悔自己的鲁莽,另一边又期待着某人的到来。终于看见阮清之后,心中的那份期待顿时被后怕替代,他害怕她会生气,便急忙回说:“只是膝盖旧处有些疼痛,你把上次的药膏再给我些就好。”

  阮清一直紧绷的脸变得有些放松,但是想到他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阮清的心里不自觉地感到一丝丝幽怨。崔子笙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弓箭手,总是在不断地拉弓收弓,搭上的箭待发不发,让她这个猎物真是好生难受。可是就算她这样担心他,他又怎会知晓。

  “我先替你做一次针灸,然后再上药,明日若是有时间,我还来给你针灸。将军你觉得如何?”她是真心疼他了,不然她不会提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要求。阮清知道自己身为医师,便会得到所有医师应得的尊重——那便是病人的无条件的服从。

  果然,崔子笙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阮清利索地打开药箱,替崔子笙在腿上针灸,她又生气又担心,下针的手处处流露出主人的情绪。她下针既快且狠,让面前的人寻不到空出说话。

  等敷上了药膏,阮清收拾用具便要告退。崔子笙一晚上都在承受着她无名的怒火,他和阮清没说上几句话,到了临别之际自会生出不舍来。崔子笙无端感到心间有一丝丝的闷,一丝丝的苦,一丝丝的疼。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说:“我觉着我的胸有些痛。”

  那边收拾的手一顿,阮清快速地回过脸来,这是崔子笙今晚第一次正脸瞧见她的脸,他看见她的脸上写满了慌张。阮清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给他把脉,因为他一开始便说只是旧疾犯了。如今听他说胸前有些闷处,她有些急。

  阮清顺势坐在床上,伸手去给他把脉。

  她细细地听指间传来的脉象,他细细地看她认真的脸。一切是这么地美好,这世间仿佛没了硝烟,没了阴谋,没了旁人,更没了日夜。他们之间是谁也插足不了的默契。

  “将军的脉象并无太大问题,许是劳累过度,我回去开些宁神的药,明夜给将军送来。”阮清皱着眉头看向他道。她从崔子笙的脉象中并没看出什么异象,但既然他说胸闷,定是有原因的。她想,许是自己对病症有些遗漏也说不准,待她回去再仔细查看医书再定。

  她明日还会再来。这么想着,崔子笙又好像觉得自己的心不似方才的闷了。他点点头表示默许,她掀开帐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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