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_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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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流云快马送来的迷雾散正好解了崔子笙的燃眉之急。他谨慎命人将药粉拿去小试,发现果然奏效,便下令精兵立即向临天崖进发。

  精兵按照原定的计划,两日便能顺利抵达临天崖。崔子笙的大军为了给精兵争取更多的时间,也在前方与齐兵展开正面交战。

  第一日双方的人马僵持不下,一日下来,两边都伤亡惨重。崔子笙重整军队,没有片刻的松懈。

  第二日再次鸣鼓,齐兵甚是惊讶,他们慌慌张张地排好队伍,还未等主帅指挥,后方就传来声响,崔子笙抬眼看见天上升起红色的烟雾,已知这是得手的暗号。他下令全面进攻。大齐的将军一看后方有变,知道自己中了崔子笙的埋伏,他暗暗叫苦,瞬间失了士气,只能边战边退。

  相反,崔家军的士气愈猛,虽然有些波折,但大军总算是顺利度过险要之地,直奔汴京。

  此刻的兵临城下,才让齐王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

  崔子笙的大军已经在城外驻扎,镇守汴京的方将军见他们是疲惫之师,屡次击鼓派兵。可惜无论敌方阵前如何地嘲讽威胁,崔子笙一概不应。几次下来,崔子笙那边休顿了些时日,反而是方将军这边竭力不已,劳逸之师反倒成了疲累之师。

  正待方将军暗自叫苦不迭的时候,崔子笙突然发起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齐兵们死的死,逃的逃,俘的俘,军队溃败而回。

  齐王在朝堂上听到接连的噩耗,连腰都坐不直了。

  他一怒之下撤去方将军的主帅之职,亲自挂帅出征。齐王出征前,还亲自去大理寺接了一个人来。

  崔子笙听闻此次是齐王亲自上阵,他也率领自己的一众部下,在城外布兵。齐王日夜被烦心事困扰,身子已经瘦得脱相。反观崔子笙,累月的战事并未消磨他,反而将他打磨得越发耀眼。谁胜谁负,似乎只见目光对接时便能知晓。

  “皇上,不过两年未见,你清瘦了,想来该是为如何剥削百姓而绞尽脑汁。”崔子笙讽刺地说道。

  齐王还未说话,旁边的卢六郎却抢先一步,愤愤然说:“大胆崔贼,皇上为国为民,岂容你在此颠倒是非!你身为臣子,却起兵作乱,该当何罪!”

  “我起兵作乱?不,这是皇上的意思。”崔子笙一改方才的戏谑,声音变得低沉阴冷,他说:“家父尽忠报国,却遭皇上无端残杀,幸得舍弟拼死逃走,不然我也不能知晓这通天的阴谋。”

  “简直一派胡言!”齐王说:“崔国辅夫妇惨死在庆州一事,实属天灾,朕已下令将其陪葬帝陵,何来阴谋之说。倒是你,生于崔门却做这等逆反的勾当,实在是不忠不孝!”

  “哼,不忠?你这个皇帝愚昧不已,好大喜功,太行山造塔一事更是弄得生灵涂炭,我若是忠了你,才是对天不敬。”崔子笙的眼里是□□裸的轻蔑,他说:“你齐王杀父弑兄抢夺江山,你又有何颜面和我谈孝道?”

  听到“杀父弑兄”四字,齐王气得握紧了缰绳。出乎崔子笙的意料,他并未被惹怒,相反,他挺起脊梁,似是胸有成竹之状,道:“来人,把上官姑娘请出来。”

  只见一名女子被两名士兵从后方架出来,看得出来齐王替她仔细装扮过一番,可惜这女子看上去十分虚弱,待搀扶的士兵一松手便整个地跪在地上。崔子笙定睛一看,却是上官绾,他的脸色徒然一变。

  齐王得意地向崔子笙说:“上官姑娘听闻你回京,可是想你得很呢。”

  一旁的崔子箫暗叫不好,抢先回道:“我们兄弟二人只认识一位上官姑娘,她前些年便已身故,不知眼前这位上官姑娘又是何人?”

  “来人,把上官姑娘扶起,让前面的大将军好好瞧瞧,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

  两个士兵听令又将上官绾架起,用手粗鲁地拉扯她的发髻,让她的脸正中朝向崔子笙。崔子笙一直隐忍不发,握紧缰绳的右手却生生拽出血来。

  场面一直僵持不下,齐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流言在沉默中慢慢发酵,要让崔子笙名誉扫地。

  许久,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字字砸在崔子笙的心上。她说:“我不认识眼前的人,皇上这般作践民女,是何用意?”

  齐王劝慰她道:“上官绾,你身为官家女儿,却被崔贼生生虏至漠北。朕知你心有不甘,不妨大方说出来,朕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女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反驳道:“我不是上官绾!崔将军是我大齐堂堂正正的英雄,皇上不该作这般言语。”

  “不知好歹的家伙!你此刻还想护着他吗。你看他,就连眉头也不舍得为你皱一下。”齐王早就知道上官绾不会就范,但他低估了崔子笙自控的能力,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王牌在崔子笙面前显得不值一提,愈加烦躁。

  上官绾默默地看向崔子笙,他们两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千言万语只在四目流淌。最后,她掉转头望向西边的灞桥,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她笑得就像初见时那样,单纯而决绝。

  她上官绾爱了便从不后悔。

  娇弱的女子使出全身力气推开身边的士兵。她庆幸齐王临行前还给她打扮一番,所以此刻的她才能毫不迟疑地用金簪划破自己的喉咙。

  两个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上官绾便已倒地,潺潺的鲜血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她静静地躺在地上,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隐约地看见天上一只一只的燕子在往回飞。

  是呀,春天来了,她也终于要回家了。

  就在上官绾举起簪子的一瞬间,崔子笙双腿一夹马肚,就要飞奔过去,却硬生生地被身旁的崔子箫拦下。再抬眼看时,上官绾的颈间已染上了触目的红。

  她最后再看他一眼,明白了他的心意便已足够。慢慢地,上官绾闭上双眼,她神情安详地躺在地上,仿佛只是睡熟了一般,美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崔子笙红透了双眼,他一把夺过身旁人的弓箭,在齐王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箭刺穿了他的胸膛。齐兵全都震惊于上官绾的绝美之中,意识到自己的皇上从马上堕下,才后知后觉地慌乱起来。

  卢六郎身为副将,更是急忙下令撤回城内。

  崔子笙颤巍巍跌下马,一步一步地轻轻走到上官绾身边,生怕脚步重了会惊扰她的梦。他看不见对面的人仰马翻,看不见阵前的厮杀,只是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女子把她护在胸前,他温柔地抱起她,贴在她的耳边说:“我带你回家。”

  身后的崔子箫闭上双眼,不忍看如此凄惨的一幕,他下令全面追击。齐军还未来得及全部撤回城内,他们被崔家军追得四处乱逃。齐王已经死了,他们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因此,齐国的士兵们大多缴械投降,崔家军很快便攻进城内,直奔皇宫而去。

  一片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一个身披铠甲的男子,双手抱着一个死去的女子,在汴京街道上缓缓行走。终于,他的脚步在一座宅院中停下,那座宅院昔日是名声显赫的崔国辅府邸,但由于他的儿子谋反,家私已被抄得干净,府中人死的死,卖的卖。现在的大崔府荒凉得竟像一座鬼城。

  崔子笙无视门上的封条,他推门进去,将上官绾小心地放在中堂上,自己则无力地跪在一旁。

  府里的幽静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似是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已与此二人无关。

  天黑了又泛亮,崔子箫才找到他。崔子笙在上官绾的身边跪了一夜。

  崔子箫无处寻觅崔子笙,只是来到大崔府看见大门上的封条被人撕毁,心中便有几分笃定。果不其然,他在中堂上看见了哥哥。哥哥正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仿佛在向地上的女子谢罪。

  “哥哥。”他试探地叫了一声,用手轻轻推崔子笙的肩膀,说:“起来吧,地上凉。”

  崔子笙双目呆滞,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没有听见崔子萧的话,没有看见崔子箫这个人。

  崔子箫扑通一声跪下,低头说:“是我的错,是我阻止了你。哥哥,任你怎么罚我都好,你先起吧。”

  “起来如何,不起来又如何。”崔子笙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平常的他,倒像是一只嘶吼得绝望的野兽。

  “如今大局已定,你要好好爱惜身体,天下……”崔子箫着急劝道。

  “天下,呵。”崔子笙转过头来看弟弟,仿佛他说的是什么可笑话,他说:“天下?我要这天下有何用。父亲母亲死了,婠儿也死了,就连崔家,也成了这副模样。你跟我提什么天下!”

  崔子笙愤怒地推开崔子箫,他想要站起来,但是跪了一夜的腿不听使唤,他踉踉跄跄地险些跌倒。崔子箫也跟着站起来,他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说:“我们现在先把嫂嫂的丧事办好,其余的事情,日后再说,好吗?”

  崔子笙不说话,崔子箫只当他是默许,走出门外吩咐下属把事情办好。

  京中现今甚是混乱,虽说天下已经尽收囊中,但是难保不会有岔子。

  此次回京,并没有预想的喜悦。

  崔子箫这样想着,手中的缰绳拉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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