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_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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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三嫂,就是这一声三嫂,纵使声线已改当年的稚嫩,却带来更大的震慑力。

  “怎么,三嫂是贵人事忙,已经把我这个五弟抛诸脑后了吗?”

  玉娘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说:“将军,妇人已经被崔家休离,不再是崔家人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大将军转过头去,问了一下身边的侍从:“流云,你知道这事吗?”

  “属下亦不知。”

  崔将军打趣道:“三嫂这是拿五弟寻开心吧。”

  “将军莫要拿妇人开玩笑才是。”

  大将军背着双手,从上面踱步下来,走到玉娘身边。

  “生气了?”

  “不敢。”

  大将军就这样维持着暧昧的姿势,低伏在玉娘的身侧。玉娘躲无可躲,只得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玉娘清楚地看到,他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天下。

  他从来都掩饰的很好,但是玉娘打从第一眼看见他便知道,这个男人,想要的,是臣服,是天下。

  “三嫂如此聪慧,怕是不用我多费口舌。”

  “你想要《药王志》。”

  “算是,也不算是。”

  “除了《药王志》,我并没有什么值得将军挂心的。”

  “三嫂莫要妄自菲薄,昔日在崔府,你让三哥起死回生的本事,可是令我等刮目相看呀。只是将死之人,救之何益。自古便有良禽择木而栖,还请三嫂分分清浊。”

  玉娘在崔府时,就知道这崔五公子是个厉害的人物。但是她从未想过,原来是自己妄自给三公子加药,才使得这大将军知晓《药王志》的事情。想来也是,明明用药两月,三公子看着脸色也越发红润,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身子每况愈下,不出几日,竟然暴毙而亡。玉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妇道人家,见识浅薄,担不起将军厚望。若将军志在《药王志》,我写一本与你便是了。原来的《药王志》看过后,我已焚毁,怕是让将军失望了。”

  大将军笑笑,有一阵子没有言语。

  “《药王志》在世上只能有一本,三嫂不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玉娘的弱点太多了,她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但是却不能不顾家人的生死。交出《药王志》,为了保证安全,若不能为他所用,他肯定会杀人灭口,以防《药王志》落入别人手中。

  无声的泪划过玉娘的脸颊,第一次,她认命了。

  当晚,洛水驿馆的厨房走水,火势漫天,所幸无太大的人员伤亡。只在后厨中发现一具女尸,经辨认,是驿馆石马夫之妻阮氏,夜里不知是何缘故到厨房,引起火灾。骁骑大将军恰逢宿居此驿中,闻知消息,悲痛不已,下令赐白银二百两,以作殉葬之资。阖里之人无不称赞将军仁义。

  第二日,骁骑大将军就带着侍从离开了洛水驿,往陆路而去,直奔汴京。队伍中,多了一个骑马的瘦弱小伙。

  “三嫂,昨夜还睡得习惯吗?”

  “还是请将军莫再叫我‘三嫂’吧。”

  “也是,你这女子如此明理,配我那死去的三哥着实可惜。”

  “从今日起,我便改名为‘阮清’了。”

  大将军听后一愣,随即放肆大笑,道:“不错,清儿果是明理之人。”

  “将军笑话了。”

  “你是我府上的人,所以,你以后也别唤我作将军了,听着总是不大顺耳。”

  “是。”

  “叫我‘公子’吧,或是,‘子笙’?”

  “不敢,公子。”

  崔子笙,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连日的长途跋涉让阮清有些吃不消,夜里睡觉翻身时,都能感觉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想着崔子笙应是有皇命在身,也说不得什么。崔子笙带的人不多,总共才七八个,每人都有两三匹换乘,以便赶路。阮清骑的是最矮小的马,但是无论如何,女儿家总不似男子一般善骑,一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

  从洛水驿出发,沿着官路行半个月,就到了汴京。四年后重新踏上这片土地,阮清心情很是复杂。现在的她已不是漓水村的阮玉娘了,而是崔府的阮清。她是不是能自嘲地把自己当做将军府的幕僚。

  汴京果真是最繁华的地方,一路上满满当当都是人,有摆摊子做生意的,有来来往往的行客,有耍百戏唱小曲儿的。阮清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赏,感觉新奇极了,但马被人牵着走,两旁的景色也如过眼云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方才一进城门,崔府上的家人早就在旁候着,过来牵马。

  不一会儿,就在一所宅邸停住,众人纷纷下马,阮清抬眼一看,却不是崔府,而是写着大大的“将军府”三字。原来,崔子笙并没有打算把她带回崔府,这也让她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她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崔大夫人。

  刚跨入大门,越过门障,便看见前院站着一个少年,白衣银带,手执折扇,腰间系一紫玉环。那人面孔与崔子笙有几分相似,但却少一些戾气,多一分文气。这人的身份,已经□□不离十了。

  “哥哥,路上辛苦了。”

  “子箫,一年不见,越发长成了。”

  “来,哥哥请上座。”

  崔子箫,崔府的六公子,原来已经长成了这般书生模样,果是时光飞逝。

  主人家在堂上叙旧,奴仆们也该识相地退下。阮清跟着同来的人一起往堂下走,却被崔子笙叫住。

  “阮清,过来。”

  慵懒又邪魅的声音从上传来,阮清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终究还是躲不过。

  “这是我在路上招的一位贤士,弟弟看看,可否认识?”

  原本崔子箫看见这个瘦瘦小小的男子就心生怀疑,不待哥哥说起也是要问的,如今可算是打个正着了。阮清低着头,崔子萧看不清她的模样。

  “这位贤士可是精通《药王志》,我特意去到洛水县才觅得此人才。”

  “原来如此,怪不得哥哥比约定日子晚了些许。但洛水驿前后两驿均是水驿,哥哥骑着马走水路多是不便,想来贤士定是卓越过人。”

  “还记得当年崔子豪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吗?”

  崔子箫听见这个应该被称为三哥的人的姓名,却嗤笑一声,说:“怎不知道,母亲还费了好大力气。”

  “眼前这位就是当年的医师。”

  崔子箫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眼前这个似女非男的人物来,说道:“宫里的御医我都见过,并无一人与此人相像。”

  崔子笙像是邀功一般,让阮清抬起头。在四目相对之时,阮清能清楚地听见崔子箫倒吸气的声音。

  “哥哥,这不是,这不是……”

  “是的。”

  崔子箫警惕地看向阮清,仿佛她是什么毒瘤一般。

  “好了,你先下去吧,换身干净衣服,稍作休息。”

  阮清就这样被打发走了。她知道,她的突然出现给了崔六公子巨大的冲击,而六公子也需要时间去适应。但不知把她带回,是巧合,还是崔子笙的独角戏。

  崔子笙云淡风轻地拿起茶杯,右手却被崔子箫按住,崔子箫万般思绪涌上头,理不清出个头来,只能说道:“哥哥,此人不能留。”

  “为何?”

  “你若想要《药王志》,天底下总能寻得别的人,何必非她不可。更何况,《药王志》,有,是锦上添花,无,也未尝不可。”

  崔子笙看向不安的弟弟,良久,问道:“你在怕什么?”

  崔子箫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劳累,站起身,往前踱了几步,似乎这样做能缓解他的忧虑。

  “近日来京中不甚太平。曹侍郎,张左骑父子等都被一一革职查办,父亲在朝势力大减。不管有意还是无心,如今右大臣正是得宠。可怜我乃区区一文渊阁校书郎,还未能进得朝堂。此番哥哥又被征召回京,怕是凶多吉少。”

  “这些事,我也略有耳闻。”

  “所以,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一发动而应全身,你实在不该招个不知根底的人回来。”

  “我已事先调查过了,她并无可疑之处。”

  “一个平民女子,手里拿着世人疯魔的《药王志》,哥哥竟认为不可疑。”

  “你也说了,只不过一个平民女子。”

  崔子箫不敢置信地看向哥哥,他希望能从眼里看出一丝丝的玩笑。很可惜,崔子笙是认真的。

  “既是哥哥坚持要做的,我也不能拦着,但也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刚过晚饭时间,阮清就被人带走,她不敢问是去什么地方,只能稀里糊涂地跟着走。

  经过了半月的奔波,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今天到了府里,才算是把提着的心放下,身子自然也变得疲惫起来。原以为这一夜,能让她好生歇息,却不料黑夜里又得继续赶路。此番,是没有马骑了,只能跟在马后跑着。马跑得极快,任是阮清长了四条腿也跟不上。

  一路上带起的尘土让阮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在快换不上气时,前面的马儿停住了,停在一个高门大宅前,顺着灯望去,写着明晃晃“崔府”两个大字。兜兜转转,她阮清还是绕不开这命运。

  她认命地走进去,却发现刚才骑马的男人不是崔子笙,而是崔子萧。想来,大将军有将军府,也不会回这儿住了。但是,阮清没有想到的是,这却是另一个“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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