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_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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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除夕夜,家家户户的庭院中挂满了灯笼,爆竹的响声划破天际,一盏盏孔明灯迎风飘上天空,给漆黑的夜晚添上一抹人间的温暖。

  小崔府里也是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

  小公子为府里的门客们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这也是阮清入府以来,第一次出席这种大型聚会。外厅摆了三桌,内堂为女眷又摆了两桌。

  阮清只认识药园里的圣医老先生和他的两名学生,他们三人都端坐在外厅,而其余的一干人等,她连照面都没有打过。听闻崔小公子广纳贤士,从文人武将,到工匠百艺,无所不收,想来便是他们了。同桌的女眷,看模样大都已成婚,可能是外厅男人们的亲属。

  阮清本就是个怕生的人,她只顾着低头吃饭,酒过半巡,也没说一句话。席间的人虽然对她好奇,但多多少少也是听过她的故事的,因此没有谁轻易搭话。女人们在酒席上似乎是彼此都认识,时不时地会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一直等吃完了饭,阮清都没有看见崔子箫的身影。她知道他就在府中。因为新帝不喜官员间太过亲近,特别是崔家最近多事,所以更要严加注意。在这除夕夜里,本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他却只能孤零零地独在房中。他会干什么呢,也会共赏这明月吗?

  生于高门,也有许多的无奈。

  等到了点灯时候,巧儿给阮清拿来一个大的孔明灯题字,阮清想了一下,便抬手写下“身体安康”四个大字。

  “娘子,别人都写荣华富贵,百子千孙的,你怎么不再写些吉祥语?”

  “愿许多了就不灵了。身体安康更胜百倍呢。”

  说罢,就让巧儿点起,巧儿说,娘子你还没署名呢。

  “不必了,身体安康便是人人都愿意的,只愿此灯飘过之处,人人都能安康。”

  放完灯,人各自散开,巧儿和几名小厮在庭院放爆竹,“啵啵”的声音四处回响,阮清又想起了去年的过年时节,那时她还在家中……

  罢了,只愿他们身体安康就好。

  嬷嬷给阮清倒了一盆洗脚水,里面放了两片红花,说是从西域来的,崔小公子特意赏的。

  崔子箫的确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处处为底下人着想,从阮清刚才在酒席上就能看出,这些个门客都是真心实意为小公子办事的,并无一丝一毫的委屈。

  自然,在府中生活总是比在外头舒适的。

  阮清想,总有一天,她也会像别院里的人,这样死心塌地为他们兄弟卖命吧。

  开春第一天,天气很是晴朗,把地上厚厚的雪照得发亮,小家小户的新春就是在这一片祥和中度过。

  宫里却没有分享到这一丝平静。

  昨夜,边疆八百里告急,突厥国内发生政变,战火绵延至我国疆土。

  今早又来报,天门已失守,请求增兵援助。

  皇上本来没当回事,但接到军报说一个城池接一个城池的失守,让他慌乱起来。

  大年初一,齐国破了祖制——升朝。大臣们丝毫不敢怠慢,天未亮已齐聚宫门外,其中一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过月余,崔子笙已经腰带渐宽,面色如蜡,需靠旁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而一旁的崔国辅看上去更像是老了十年,头上的白发愈加明显。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儿子,心中的不忍可想而知。

  宫门一开,大臣们急促地向宣政殿前走去,今天的议事,只有一项。皇上打算走个过场就把兵符交给崔子笙。但今天,他一抬眼便看见崔子笙站在人群中奄奄一息,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问:“崔将军可是有何不适?”

  “回皇上,臣下伤寒为好,加之天冷,旧疾发作,估摸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好。”

  “来人,给崔将军赐座。”

  “谢皇上。”

  皇上咽了一口唾沫,坐直腰板,强作镇定道:“如今边疆告急,众位爱卿可多提提意见,集思广益才是。”

  卢御史出列,说:“臣以为,突厥前年便与我国签和,如今只是内政纷乱,若我国贸然出兵,怕是师出无名,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岂不枉费我们签和的心思。”

  张书令愤愤然出列,一拱手,道:“如今天门,玉门具已沦陷,函谷关也岌岌可危。突厥虽对外宣称是内战,谁知这会不会是个借口,以此冀望吞并我国疆土。由此,臣主战不主和。”

  主战派和主和派两方人马唇枪舌战,互不相让。皇上无措,不知该听那一边,他问:“崔将军,你是何看法?”

  “突厥自哥必可汗死后,内廷一直动荡,只是少有如此大规模的战争。突厥向来是有传弟不传子的传统,当年的皇位很自然地就传到了现在的合室可汗手中,只是哥必可汗的儿子赤勒一向不甚服气,臣亦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崔子笙说到一半,似是有些胸闷,大喘气了几次,才稍稍平复下来,继续说道:“臣下以为,突厥政变之事应是不虚,只是为何在此刻兵变,仍需细查。”

  “以将军之见,突厥此事该如何处?”

  “合室可汗虽无大谋,毕竟在位十年,其兵力财力不可小觑。赤勒虽是个部落首领,掌控的兵力有限,但他始终存着野心,臣听闻他一直在暗里招兵买马,就从此战役来看,赤勒也许是得了别的援助,不然以他一己之力,绝不能到此地步,就是不知援助者,是突厥的其余部落,还是另有其人。臣担心的是,若赤勒勾结吐蕃,将会置我大齐于不利之境地,到那时,不光是西北地区,整个西部都会陷入混战,突厥和吐蕃也会借此瓜分我国的领土。”

  局势仿佛陷入了不可见的深渊之中,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此时,年过半百的李尚书出列,说:“依崔将军所言,我朝该是要出兵才是。”

  卢御史立刻反驳道:“我方若私自毁约,后果将何其严重。我们与西北地区已交战上百年,每每损耗大量的人力财力,使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此次若是贸然出兵,又将开启下个百年的战争,此谓因小失大。臣以为,突厥一事,还需静观其变。”

  大臣们犹豫不决,一边不想不做卖国求荣之事,另一边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上意欲派兵,但是由谁带兵却是个问题。崔子笙的身体状况不佳,若是强行让他上阵,不说结果如何,就是民间的风言风语都能让他吃不消,他登基没几年,皇位还不够稳固,此时更不能多生事端。

  崔子笙节骨分明的右手抚着椅子的把手,坐起来,说:“臣以为,出兵是不可避免的,但不必掺和突厥的内战,只是守住大齐的疆土便是了。函谷,玉门和天门三关是我们与突厥的防线,若突厥完全突破三道防线,便能一路南下,直取大齐命脉。我朝以保家卫民为由出兵,只需把突厥人马赶出天门之外,其余事一概不管,料是算不上毁约的。”

  “崔将军所言甚是,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附以之声此起彼伏,大臣们纷纷下跪,请求皇上明决,剩下的只有卢御史几人魏然站立不动,但袖中拳头是紧了又紧,他知道,这一次,他又输给了崔子笙,即便是带着病体瘫坐在座,崔子笙也如胜者一般,让他在心里不得不低头。

  大局既定,皇上就该顺从民意。但谁来出兵呢?

  “崔将军身体不适,不宜带兵出征,将军部下可有骁勇善战者,暂代一二?”

  “臣的部下不过是些草莽之辈,气力大得惊人,但是兵法什么是不懂的。臣听闻去年新进几名武状元,何不趁此机会,历练一番。况且此行并不正面交战,只是劝退罢了,想是无甚要紧的。”

  “自从去年开了武科,确实是招了几名武状元。兵部侍郎,你把这几人与崔将军说说,让他参详一番。”

  后排有个五品官儿小跑上来,跪在殿前行礼,礼毕道:“去年中举的新科武状元共有三人。其一人为卢氏子,年十九,自幼从武,八岁便能倒背兵法,十岁能操二十斤大刀,此人更善骑射,有百步穿杨之称。其一人为李氏子,年二十六,习得各家拳法于一身,且力大无穷,能与五名壮汉近身搏斗。另一人为蒋氏子,年十六,善骑射,能三箭齐发而箭箭中靶。”

  李尚书摸了摸略白的胡子,说道:“臣以为,此番挑选帅才,定要既通文理,又善行军用兵之道。李氏子孔武有力,宜做副将,蒋氏子年幼,恐担不起此重任,为今便只剩一人而已。”

  皇上点头,说:“尚书有理,此卢氏子出身何处?”

  “卢氏子出自陇南卢家,为当朝卢御史之子。”

  皇上表示出惊讶之色,但讶异得夸张,让人觉得有造假之嫌。

  卢御史道:“犬儿有幸,能为国效力,自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但犬儿不曾到过漠北,任此重职,恐误了大事。”

  “古来将帅也不是单枪匹马就能赢得了天下的,我朝中多的是好副将,卢御史不必太过担心。”

  “臣部下有一精良部将,名唤流云,此人不仅骑射佳,还精通突厥语和吐蕃语。若能跟随卢状元出征,定会有所益处。”

  崔子笙的推波助澜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落了圈套的皇上此刻正沾沾自喜,把满心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小舅子身上,力求一战便能把崔家打下。

  就这样,卢六郎被封为平定将军,即日检兵,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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