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边关_岁岁昌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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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边关

  新年将至,大周又将迎来一年到头最紧张的时刻,一年一度的财政会议将在御前召开,年底皇家祭祀也在紧张的筹备过程中。

  古往今来,祭祀都是对于皇室而言十分重要,事关来年皇家兴盛朝廷风调雨顺,祭礼过程需完备,不可出现半分差池。

  礼部新上任的众官员为此十分苦恼,大周此时尚未立储君,李昌烁作为皇长子又风头正盛,所以暂代太子设祭洒酒,这事毫无争议。

  难就难在依大周律行祭礼前需太子先行跪拜父母,以示敬孝。可现如今中宫之位空缺,皇长子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身份低微,按例不配出席祭礼站在皇帝身边。

  他们只能将眼光放在此时宫里位份最高的言贵妃身上,可言贵妃自入宫时日尚短,膝下又无子嗣傍身,也难以担此大任。

  这事一来二去的左拖右拖便耽搁下来,被人钻了空子。

  皇长子李昌烁向来对自己生母位份这件事心有介怀,如今这样难得的好机会摆在面前,他连忙联合身边的亲信煽动隆德帝升他母亲位分,好做一宫之主,扬眉吐气。

  隆德帝刚同内阁,司礼监众人计算完这一年朝廷亏损的烂账,随之而来祭礼之事又让他感到十分烦闷。

  元敬皇后谢氏在世时,他独宠于谢皇后,宫中大小事情也都交由她处理,从无差错。枕边有心爱的女人,膝下有儿有女,皇帝也乐得自在,从未觉得空虚孤寂。

  现如今隆德帝后宫冷清,只有言氏、宋氏两位贵妃,惠嫔陈氏和皇长子生母文贵人。宋氏被幽禁、陈氏还在照顾年幼的五皇子,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人来同他一起主持祭礼。

  新上任的礼部侍郎霍新知正身而立道,“陛下,臣认为祭礼事关皇家体面,需得选一个身世尊贵能担大任之人参与此次祭礼,故臣举荐贵妃言氏。”

  “臣,不这么觉得。”齐永春看出了皇帝面上的迟疑,连忙上前道,“言贵妃虽出身名门,可入宫时日尚短经验不足恐难当此大任。依臣之见,此次皇长子暂代太子设祭洒酒,便该对其生母文氏行拜礼。”

  “齐大人,礼部依着规矩办事,文贵人虽生养皇长子可位份尚且不足以出席皇家祭礼。”

  如今礼部重新,选取的各位官员都是寒门出身家世清白,虽新上任没多久,但勤恳认真,更重要的是却从未涉足党争,如此一来礼部便成为了六部里除了兵部以外李昌烁最难攻破的铁板。

  礼部侍郎霍新知为人耿直,凡是依法依礼。即便是未来储君生母,位份不够也不该出席祭礼。

  齐永春面上淡然,回道:“臣以为,皇长子聪慧贤德。其生母文贵人居功甚伟,臣虽对陛下后宫事了解颇少,但多年来从未听过文贵人有什么过失,且她侍奉陛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今皇长子已然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这一年来帮助陛下协理诸多事宜,陛下不如开恩将文贵人位份抬上一抬,如此也算是对皇长子的额外嘉奖。”

  隆德帝揉了揉眉心,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这位文贵人的模样,他迟疑道,“文贵人出身低微,若是位份抬的过高难以服众,也会因此伤了言家一族的心”

  齐永春思考了半晌,抬手再次进言道,“如此,臣以为,便更应该抬文贵人位份了”

  隆德帝垂首看他,“此话怎讲?”

  “陛下恕臣直言,皇长子自出生起便一直因生母出身低微受到旁人背后指点,如今朝野上下皆知陛下有培养他为储君的意图,身为待选储君,是不可以有短柄在身的,若是他日大殿下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却还要因为此事受人议论那便是有损皇家颜面。

  至于言贵妃,她虽出身名门,家中父兄皆在朝为官,可他们毕竟是臣,陛下和太子则为君,若臣子不能信服于储君,必然会酿成祸患。自元敬皇后过世后,言贵妃代行协理六宫之权,已是恩宠过厚,陛下一向御下有方,想来也不愿看见后宫嫔妃出现权势失衡之状。”

  话说道这里隆德帝面色沉重,他从不是个能容忍臣子以下犯上的人,从前谢家仗着手握兵权,又掌管禁军多有跋扈,还是看在元敬皇后的面子上才小施惩戒。

  可毕竟他贵为君父,这世上也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谢玉柔一样让他如此容忍。

  隆德帝不由握紧了手中的茶盏,静默了半刻,冷冷道:“吩咐下去,文氏恪守贵人之德、勤修内职、谦恭和顺,即日起晋封为妃,入主咸福宫。”

  李昌烨带着援军和粮草行驶了七日方才赶到边关,时至年关战事密集,哪里都并非一潭死水。

  边关守卫军主将叶明辉刚从战场回来,头盔还未摘,就见副将匆忙赶来。

  副将颇为高兴跑进来,欢快的说:“将军,朝廷派三皇子来支援咱们了,还带了今年的军粮。”

  叶明辉沉默片刻,将随身带的刀收入鞘,掀帘入帐。帐篷中央站着个年轻的男子,剑眉星目气度不凡。虽穿着厚重的盔甲,但依稀看得见里衣上绣着的四爪蟒纹。

  叶明辉面上一片淡然,在他眼里,皇帝不过是派遣个还没及冠,且无权无势不受宠的皇子来走个过场。毕竟这样一位养在宫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皇子,哪能真指望他带兵杀敌。

  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没空也没心情陪这些金尊玉贵的娃娃们做戏。叶明辉搁下手中的刀,行礼道,“殿下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经早早命人备下了帐篷,您先行过去早些休息吧。”

  说着不再理会屋里站着的一行人,自顾自的站到一旁开始卸盔甲。铁皮压在身上一压便是一整日,脖颈处留下深深的压痕,那盔甲往下一脱,胸前顿时殷红了一大片,血腥味直往账内众人鼻腔里钻。

  负责粮草运输的押运官郭尚察觉到叶明辉的冷淡,正想开口缓解一下账内紧张的气氛,刚一回头便见这叶小将军胸前的血窟窿,一时间愣在原地。

  李昌烨走进了几步,一看那伤口很明显是箭伤,并且尚未止血连忙道,“速去宣军医来。”

  叶明辉摆手示意,从桌上拿起酒干脆利落的倒在伤口上,随之撕下了布条娴熟的为自己包扎好伤口。在场众人捏了把冷汗,郭尚更是觉得惊恐,悄无声息的咽了下口水。

  “军里伤药不够用,这点小伤口不需浪费。”叶明辉换好了衣服,转身看着李昌烨问,“殿下您这次是带着军粮来的吗?”

  尚未等李昌烨回话,押运官郭尚连忙上前一步道,“带了带了,是三殿下亲自向陛下求的恩典,今年的军粮是往年的一倍还要多呢!”

  叶明辉眉头微皱,似乎对他的话并不相信,他撑着身子走了几步,说:“我过去看看。”

  说罢就带着副将出了帐,往粮草处走。此时已经是入了夜,随行大军已经开始筹备驻扎,叶明辉走进粮仓,从腿下掏出一把刀,将麻袋割开,伸手抓了一把借着月色看了看,眉头皱的更深。

  手心里的粮食并不是以往的陈粮杂粮,竟是颗颗饱满的新粮。副将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忙解开了附近好几个麻袋,伸手进去掏了又掏,入手皆是一片金黄。

  “将军,”副将说,“这次送来居然都是新粮,数量也比往年多了一倍!这下好了,咱们边关的兵马终于能吃一次饱饭了!”

  叶明辉生满冻疮的手握着这些粮食久久没有抬头,往年分给边关的粮草户部克扣一份,押运队伍克扣一份再加上所经道路的打点,到了边关已经所剩无几。

  他在这寸草不生的边关守了半辈子,每年只能指望着朝廷分发粮草过日子。他没有敦亲王那般高贵的出身,也没有谢家军百年来战功赫赫,他的边关守卫军像是一棵扎根在这里的胡杨,任凭风吹雨打却从未后退一步。

  边关的风雪到了夜里像是刀子般割在人的脸上,刺骨的疼。他们叶家满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建兴四十六年那场冤案,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年幼的弟弟、失去了全部的家人。

  他改头换面坐上主将的位置,拼命守在这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立下战功,他日查明真相为叶家满门洗清冤屈,还过往以昭昭。

  可他出身低微朝中无依无靠,行军打仗装备短缺,粮草不足。人吃不饱马跑不动,多年来边关的寒风逐渐吹凉了他那一腔热血,偶尔望着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他甚至看不起自己来时的路。

  本来开心的副将见他的模样,神色逐渐小心起来,他几度想开口,犹犹豫豫的问道,“将军,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我刚才仔细查过了,这次送来的粮食从里到外都是今年产的新粮,看来杜大人说得不错,三殿下是真的为我们求来的充裕的粮食。”

  叶明辉松开手,掌心里的粮食掉落回麻袋中,他将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擦掉掌心里并不存在的灰尘,开口道,“走吧,我们过去拜谢三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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