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水鬼
又过了一个来月,夏日炎炎，正三伏天最热的时候。
卷，弘暄站宽大条
案后头
他贴
打扇，屋子三座巨大的冰山冒着丝丝的凉
气,越女领着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地站屋外侯着,外头廊下还有个小监
。
正午后安闲静谧之时，越
,被日头晒得都有些困倦了。
原
园时，她心还紧绷万分,生怕生性软和良
善的大阿哥羊入虎口,或程侧福晋怠慢大阿哥,她
,避免大阿哥被苛待。
毕竟正殿头对年前子妃怀孕时生得投毒案都心有余悸，明面上虽然不敢漏出一点,但大伙儿心总觉得这事情上头后罩房上下都不大清白……
何况,打那件事发生以后,这年子妃不得子爷宠爱，二格格又三病两灾,不论子妃还正殿的下都对大阿哥更看重了，因为他很可能子妃未来唯一的指望了……
子爷如今面上还很敬重子妃的,初一十五也照常歇子妃屋,但这么多年子妃肚子都再没动静，利妈妈急得都开始求神拜佛了。就连一向骄傲的子妃都开始悄悄让石家送来的医女开方调理子了。
想到这些，越女眉目间也流露出一些愁绪。
结果来了畅春园,想过的可能发生大阿哥上的所有伎俩都没有发生。
程侧福晋对大阿哥的好，即便越女也不能昧着良心否认。大阿哥畏暑,她便分例的冰分了一半出来给大阿哥用。
屋子现这三座冰山，便程侧福晋硬叫抬进来的，还有床榻上那席拿青玉编成的凉席，据说，那还子爷特意让去江南搜罗过来，专门赐给怀有孕的程侧福晋用的。
可程侧福晋听说大阿哥睡不好，吃得也少了，立刻就把凉席送了过来。
更别提一日三餐、日常用具，无不面面俱到，虽然越女不愿承认，但似乎程侧福晋养孩子的功夫比子妃好。
大阿哥才跟了程侧福晋一个月不到，就已经胖了五斤，贴的衣都要放宽一指了。
以往宫，大阿哥每到夏季都会瘦上一些，越女之前还安慰大阿哥这抽条长呢，现却不得不承认事实。
还有一点让越女心忧虑的——她觉着大阿哥似乎更亲近程侧福晋。
“喵～”
她正怔怔出神，却见院的墙头冒出来个圆胖的猫猫头，随后便见一只通雪白的长毛猫信步墙脊上，没一会儿就跳进了院子。
讨源屋，也就程侧福晋养猫，而且还养了好只，大猫带小猫，如今小的都长成大肥猫了。这只白的，大阿哥喂过次，就赖上大阿哥了，时常翻墙过来讨零嘴吃。
子妃不喜欢猫狗，跟着她的然也不喜欢，越女见那猫熟门熟路往房窗台上一跳，眉头一皱，抢了两步过去要抓猫。
头的却比她更快一步伸出一双手把猫抱了进去，只见弘暄搂着那大胖猫，从头摸到背，那猫便娇滴滴地喵喵叫，还用头去蹭弘暄的手。
越女止住了步子，睁睁看着庆顺还从腰间的荷包掏出两条小小的鱼干，熟练地递给弘暄，弘暄也熟练地放手心喂给猫吃。
越女看得皮直跳，生怕那猫咬了大阿哥，抬步就想进屋，却听见院门吱呀了一声，从外头进来一个穿着青碧色宫女旗装的女子，她梳着小两把头，五官平平，头上戴着后罩房特有的银花丝珐琅发簪，越女一就认出来程侧福晋边的大宫女青杏。
青杏先冲着她福行礼，笑道：“程主子命奴婢来接大阿哥过去吃点心，今儿做了他爱吃的蛋挞和木茶，二阿哥和大格格也。”
越女心想，又来了。
程侧福晋总这样，一天能让过来请大阿哥三回，不吃就喝，或者又二阿哥邀他出去抓蜻蜓、摘果子，忙得不亦说乎，越女总觉得大阿哥快变成后罩房的阿哥了。
但弘暄听见青杏的声音，已经笑容满面地抱着白胖胖的猫从窗子探出头来，很兴地应道：“青杏姑姑，我换件衣裳就来。”
“大阿哥不急，”青杏见了那只还舔着嘴的猫，也熟稔地笑骂道：“呦，我说呢，这小馋猫又过来蹭您的饭了。”
弘暄好脾气地笑笑，缩回去嚷着叫小宫女拿衣裳了。
越女便连忙进去帮忙，替大阿哥穿了件杏色的薄纳纱绣青竹纹的家常长袍，跪下来替他整理衣摆的时候，没忍住嘱咐了一句：“晚膳有子妃娘娘特意从宫给您快马送到园子来的黄鱼，奴婢已经叫收拾好清炖了，您……点心用少些，等会占了肚子，就要积食了。”
弘暄脸上的笑顿时落寞下去，有些闷闷地应了。
越女知道她这么说越矩了，可她没办法睁睁看着大阿哥被程侧福晋笼络了去。
“奴婢陪您一块儿过去吧？”越女脸上挤出笑来。
弘暄却下意识摇头：“我有庆顺跟着就了。”
他不想越女姑姑跟着，他总觉得越女姑姑边，就好像有一双嫡额娘的睛一直看着他，他总觉得要提着一口气，连点吃东都得小心翼翼。
像弘晳边的宫女，就从来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可越女姑姑子妃娘娘倚重的，弘暄也不敢给越女甩脸子，有时候她不许他下了去程额娘那边请安，他也得默默地忍受和听从，毕竟她的话总那么有道理：“程主子如今怀有孕，大阿哥也该避嫌，不要多打搅程主子养胎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弘暄怎么反驳都错的，虽然他心想着，分明程额娘叫他过去的，程额娘若觉得打搅，就不会叫他了，程额娘不那种喜欢做面子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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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总觉得他若说了出来，可能很快嫡额娘就该知道了，这样对程额娘也不好。弘暄已经十一岁了，虽然还没有出精，他很已经明白程额娘和嫡额娘的关系了。
因为嫡额娘已经叫利妈妈教导过他何为男女之事了，甚至都已经预备往他房放的事情，嫡额娘并不避讳他，还告诉他这样的要专门放皮子底下细细看个两三年才能给他收用，因此这会儿就该预备起来了。
弘暄听得满脸通红，但现也接受了。
因为嫡额娘说他阿玛的长子，他兄弟姊妹最大的，要懂事了。
弘暄怀着一点心事和青杏去了后院，后院的正房空着，程婉蕴住的采光更好的厢，厢后头子爷还专门又加建了一排屋子和一条游廊，圈了一小块地给程婉蕴做的小院子，还可以直接连同前院的。
现厢房的小院已经摆上了长桌，额林珠正和弘晳争抢什么东，弘晳抱着不肯放，像个兔子似的往前蹿去，他见看见了正迈过门槛的弘暄，立刻叫着：“大哥救我！”
然后就像一阵旋风般躲到弘暄后，拿他的子当做挡箭牌，冲着额林珠直做鬼脸。
额林珠没有上前，站院子气得直跺脚。
她也已经十岁了，额娘和嬷嬷们都不让她和弘暄、弘晳同桌而食了，因此也不能这样冲上去和两个兄弟玩闹，只能隔得老远气得叉腰骂道：“你个小滑头，以后别被我逮住！”
弘晳冲她略略略。
弘暄无奈地回头望了弘晳怀的东，发现一只折扇。
他认出来了，额林珠最近画扇子，这估计就花了她半拉月心思才画好的，于弘暄不赞同地说：“还还给额林珠吧，这东只怕费了她不少心血。”
弘晳小声辩解：“我就想看看，大姐姐不让我看……”顿了顿，他又凑到弘暄耳边小声说，“这估摸着送给世子哥的，她才会这样偷偷摸摸熬油点灯地做呢！”
想起已经回了蒙古的哈日瑙海，弘暄也有些想念，便温言劝道：“那你更不该动了，女儿家有女儿家的心思，我们都长大了，不能这样胡闹了。”
“你见过世子哥打过扇子？这么好的东送给他，岂不暴殄天物？”弘晳撇了撇嘴，他已经能感觉到额林珠对哈日瑙海有着不一般的情意，觉得姐姐被抢的他，才会这样讨嫌，“我要告诉阿玛，阿玛也不喜欢大姐姐给世子哥送东。”
前年额林珠刚女红那会儿，葛尓丹战败，哈日瑙海正袭了准葛尔部的世子爵位，那年木兰围猎额林珠送了他好双鞋子、好个荷包，把子爷气得一天没吃下饭，叫宫寸步不离地跟着额林珠，不许她单独和哈日瑙海见面，也不许她和哈日瑙海出去骑马。
总之，就严防死守得厉害。
“弘晳！你不又欺负姐姐呢！快去给姐姐道歉，否则今儿没你的饭吃！”程婉蕴闻声从头出来，她最近怀孕温多汗，就去冲了个凉的功夫，这俩孩子又闹起来了，等她穿戴齐整出来，额林珠已经气呼呼地回了屋从头锁了门，不肯出来吃东了。
弘晳低下头，拉着弘暄的衣角不敢过去承受来额娘的怒火。最后还被家大哥循循善诱、又替他向额娘说明缘，才磨磨蹭蹭地去敲了额林珠的房门，和姐姐道歉。
然后他就被额林珠猛地拉开门一个暴栗砸脑门上，顿时泪汪汪。
额林珠白了他一，过去拉程婉蕴的手，很老气横秋地抱怨道:“额娘，弟弟还小时候好，如今他长大了，都比小时候调皮捣蛋了！”
程婉蕴笑了:“没法子，你弟弟这个年纪，就嫌狗厌的时候，额娘也烦他呢。”
额林珠这才笑出来。
弘暄有些羡慕地看着额林珠和程婉蕴撒娇，谁知程婉蕴一直有注意着他，便笑着过来也拉了他的手，半揽怀:“，咱不理那只猴，咱们吃好吃的去。”
弘暄闻到了程婉蕴上淡淡的香胰子的味道，脸有些红了，他已经长大了，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被程额娘搂怀……但除了一点羞怯，他的心暖和的，就像个烧得旺旺的炉子一般，让他从头到脚都舒服。
吃完了东，程婉蕴还让弘暄站着，让青杏给他量尺寸，微笑道:“我看你穿的那两件衣裳都有些旧了，正好得了好料子，再给你添做两夏衣。”
弘暄连忙婉拒:“程额娘不要忙了，您有子……”
“正因为有子，闲着也闲着，不如找点事情做，你不要有什么想头，额林珠和弘晳都做完了，论起来，程额娘这会儿给你做的还迟了呢，你可别怪程额娘。”
弘暄哪会怪？程额娘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他反而觉得很舒服，额林珠和弘晳程额娘亲子，给他们做衣裳应当的，给他也做，程额娘心好。
他很喜欢程额娘做的衣裳，总做得很合他的量，而且程额娘知道他写字读的习惯，总裁剪得很舒坦，就上扣子也多个，他穿起来从来不用担心，就又结实又舒服。之前程额娘给他做过两衣服，他一直穿着，直到长了再也穿不上。
嫡额娘不大做女红，他有些衣裳利妈妈的手艺，利妈妈做得就不如程额娘精细了……所以大多都压了箱底，他也不爱穿。
过了日，弘暄就穿上了新衣，还有一套还骑服，正好可以练武时穿，他迫不及待地穿着新衣裳站二门处等弘晳，这时天还蒙蒙亮，弘晳一路小跑过来，还给他嘴塞了半个热呼呼的煮鸡蛋，弘暄一边噎得让庆顺找水壶，一边努力吞下去道:“你又不吃鸡蛋。”
程额娘很执着于让他们每天早上吃一个水煮蛋，但弘晳不爱吃蛋黄，经常偷偷塞给他吃。
弘晳笑嘻嘻拉着弘暄的手撒娇，两说说笑笑又经过了弘暄的院子，之后就跑远了。
越女满忧虑地望着弘暄和弘晳结伴出门，看到他们两个款式料子都一样的衣裳，从头到脚哪怕一双袜子都程侧福晋的手艺，心头说不出的复杂。
程侧福晋若待大阿哥不如二阿哥，她心会有想头，觉得大阿哥被怠慢了，但如今大阿哥事事都被照料妥帖，她心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为子妃娘娘难受。
她回了屋子，桌上还有程侧福晋送过来的冰山薄荷樟脑香包，挂帐子可以驱蚊。
越女默默地那个香包收进了盒子，又给收到柜子去，给大阿哥床帐子上挂了子妃娘娘送来的决明子菊花香包。
弘暄不知道越女的小动作，他和弘晳一块儿上完了上午的文课，就得分开了，弘晳下午要琴，他下午的课武师傅布置的射两百支箭。
于两坐无逸斋一块儿吃了午点，稍微睡了会儿，弘晳留无逸斋，他便领着庆顺穿过莲花池去校场。
午后的日头实晒，阳挂天上好似个大火球，烈焰浓浓地落下来，地上都好似烧着了似的滚烫，莲池附近连粘蝉的监都不见了，不论尊卑都躲进了屋，反倒天潢贵胄的弘暄，还得顶着烈日完成师傅布置的课业。
庆顺跟着了一刻钟就汗流浃背了，瞧见前头的弘暄后背也湿了一块儿，心不住地咒骂那武师傅脑子一根筋，不知道变通！
这么热的天，还射箭！有毛病吧那老不死的！就知道折腾他家大阿哥！二阿哥的课表程侧福晋可都一样样看过了，还让子爷去跟文武师傅调过，从来不这种时候练箭骑马！可惜课业上，程侧福晋不敢伸手管大阿哥的，而子妃娘娘，什么都听师傅的，她还觉得这磨性子，还教大阿哥要吃苦中苦，我呸！
真谁生得谁心疼。庆顺满腹牢骚。
莲叶田田，河堤都快被大大小小的碧绿莲叶遮盖住了，弘暄正穿过莲池中央，河堤的拐角处，忽然脚腕被什么东抓住，还没反应过来，便猛地被拽进了水。
庆顺本来被日头晒得睁不开，蔫头蔫脑一肚子怨气地跟弘暄后，突然就听噗通一声水花飞溅，他一抬头，大阿哥就没了影，他吓得三魂七魄全飞了，他心思都用来肚子骂抱怨了，也没瞧见弘暄被拽下去的，还以为他晒晕了头，不小心踩空落水。
于庆顺来不及多想，劈了嗓子大声嚷着“来！来啊！大阿哥落水了！”，见附近巡视的侍卫赶了过来，他也立刻跳进了水。
庆顺水性一般，莲池又全搅动浑浊的泥水，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周还都莲花的根茎，他摸来摸去拔掉了不少莲叶，可个猛扎子下去都没找到弘暄，这脸已经不白了，都吓得都青灰了，他哭喊着:“大阿哥！大阿哥！”
他不停地潜下水去找，附近侍卫们也跳了下去，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弘暄却没有再浮起来，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庆顺绝望地想把淹死给大阿哥陪葬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猫叫声，耳边又噗通一声，他扭头一看，居然大阿哥天天喂的那只程主子的大白猫，它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这会儿突然跳下了水。
天性怕水的猫居然钻进了水，它鼻尖耸动不停嗅着，湿漉漉的猫头突然回头咬住了庆顺的袖子，往某个方向生拖硬拽。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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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弘暄站宽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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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扇，屋子三座巨大的冰山冒着丝丝的凉
气,越女领着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地站屋外侯着,外头廊下还有个小监
。
正午后安闲静谧之时，越
,被日头晒得都有些困倦了。
原
园时，她心还紧绷万分,生怕生性软和良
善的大阿哥羊入虎口,或程侧福晋怠慢大阿哥,她
,避免大阿哥被苛待。
毕竟正殿头对年前子妃怀孕时生得投毒案都心有余悸，明面上虽然不敢漏出一点,但大伙儿心总觉得这事情上头后罩房上下都不大清白……
何况,打那件事发生以后,这年子妃不得子爷宠爱，二格格又三病两灾,不论子妃还正殿的下都对大阿哥更看重了，因为他很可能子妃未来唯一的指望了……
子爷如今面上还很敬重子妃的,初一十五也照常歇子妃屋,但这么多年子妃肚子都再没动静，利妈妈急得都开始求神拜佛了。就连一向骄傲的子妃都开始悄悄让石家送来的医女开方调理子了。
想到这些，越女眉目间也流露出一些愁绪。
结果来了畅春园,想过的可能发生大阿哥上的所有伎俩都没有发生。
程侧福晋对大阿哥的好，即便越女也不能昧着良心否认。大阿哥畏暑,她便分例的冰分了一半出来给大阿哥用。
屋子现这三座冰山，便程侧福晋硬叫抬进来的，还有床榻上那席拿青玉编成的凉席，据说，那还子爷特意让去江南搜罗过来，专门赐给怀有孕的程侧福晋用的。
可程侧福晋听说大阿哥睡不好，吃得也少了，立刻就把凉席送了过来。
更别提一日三餐、日常用具，无不面面俱到，虽然越女不愿承认，但似乎程侧福晋养孩子的功夫比子妃好。
大阿哥才跟了程侧福晋一个月不到，就已经胖了五斤，贴的衣都要放宽一指了。
以往宫，大阿哥每到夏季都会瘦上一些，越女之前还安慰大阿哥这抽条长呢，现却不得不承认事实。
还有一点让越女心忧虑的——她觉着大阿哥似乎更亲近程侧福晋。
“喵～”
她正怔怔出神，却见院的墙头冒出来个圆胖的猫猫头，随后便见一只通雪白的长毛猫信步墙脊上，没一会儿就跳进了院子。
讨源屋，也就程侧福晋养猫，而且还养了好只，大猫带小猫，如今小的都长成大肥猫了。这只白的，大阿哥喂过次，就赖上大阿哥了，时常翻墙过来讨零嘴吃。
子妃不喜欢猫狗，跟着她的然也不喜欢，越女见那猫熟门熟路往房窗台上一跳，眉头一皱，抢了两步过去要抓猫。
头的却比她更快一步伸出一双手把猫抱了进去，只见弘暄搂着那大胖猫，从头摸到背，那猫便娇滴滴地喵喵叫，还用头去蹭弘暄的手。
越女止住了步子，睁睁看着庆顺还从腰间的荷包掏出两条小小的鱼干，熟练地递给弘暄，弘暄也熟练地放手心喂给猫吃。
越女看得皮直跳，生怕那猫咬了大阿哥，抬步就想进屋，却听见院门吱呀了一声，从外头进来一个穿着青碧色宫女旗装的女子，她梳着小两把头，五官平平，头上戴着后罩房特有的银花丝珐琅发簪，越女一就认出来程侧福晋边的大宫女青杏。
青杏先冲着她福行礼，笑道：“程主子命奴婢来接大阿哥过去吃点心，今儿做了他爱吃的蛋挞和木茶，二阿哥和大格格也。”
越女心想，又来了。
程侧福晋总这样，一天能让过来请大阿哥三回，不吃就喝，或者又二阿哥邀他出去抓蜻蜓、摘果子，忙得不亦说乎，越女总觉得大阿哥快变成后罩房的阿哥了。
但弘暄听见青杏的声音，已经笑容满面地抱着白胖胖的猫从窗子探出头来，很兴地应道：“青杏姑姑，我换件衣裳就来。”
“大阿哥不急，”青杏见了那只还舔着嘴的猫，也熟稔地笑骂道：“呦，我说呢，这小馋猫又过来蹭您的饭了。”
弘暄好脾气地笑笑，缩回去嚷着叫小宫女拿衣裳了。
越女便连忙进去帮忙，替大阿哥穿了件杏色的薄纳纱绣青竹纹的家常长袍，跪下来替他整理衣摆的时候，没忍住嘱咐了一句：“晚膳有子妃娘娘特意从宫给您快马送到园子来的黄鱼，奴婢已经叫收拾好清炖了，您……点心用少些，等会占了肚子，就要积食了。”
弘暄脸上的笑顿时落寞下去，有些闷闷地应了。
越女知道她这么说越矩了，可她没办法睁睁看着大阿哥被程侧福晋笼络了去。
“奴婢陪您一块儿过去吧？”越女脸上挤出笑来。
弘暄却下意识摇头：“我有庆顺跟着就了。”
他不想越女姑姑跟着，他总觉得越女姑姑边，就好像有一双嫡额娘的睛一直看着他，他总觉得要提着一口气，连点吃东都得小心翼翼。
像弘晳边的宫女，就从来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可越女姑姑子妃娘娘倚重的，弘暄也不敢给越女甩脸子，有时候她不许他下了去程额娘那边请安，他也得默默地忍受和听从，毕竟她的话总那么有道理：“程主子如今怀有孕，大阿哥也该避嫌，不要多打搅程主子养胎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弘暄怎么反驳都错的，虽然他心想着，分明程额娘叫他过去的，程额娘若觉得打搅，就不会叫他了，程额娘不那种喜欢做面子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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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总觉得他若说了出来，可能很快嫡额娘就该知道了，这样对程额娘也不好。弘暄已经十一岁了，虽然还没有出精，他很已经明白程额娘和嫡额娘的关系了。
因为嫡额娘已经叫利妈妈教导过他何为男女之事了，甚至都已经预备往他房放的事情，嫡额娘并不避讳他，还告诉他这样的要专门放皮子底下细细看个两三年才能给他收用，因此这会儿就该预备起来了。
弘暄听得满脸通红，但现也接受了。
因为嫡额娘说他阿玛的长子，他兄弟姊妹最大的，要懂事了。
弘暄怀着一点心事和青杏去了后院，后院的正房空着，程婉蕴住的采光更好的厢，厢后头子爷还专门又加建了一排屋子和一条游廊，圈了一小块地给程婉蕴做的小院子，还可以直接连同前院的。
现厢房的小院已经摆上了长桌，额林珠正和弘晳争抢什么东，弘晳抱着不肯放，像个兔子似的往前蹿去，他见看见了正迈过门槛的弘暄，立刻叫着：“大哥救我！”
然后就像一阵旋风般躲到弘暄后，拿他的子当做挡箭牌，冲着额林珠直做鬼脸。
额林珠没有上前，站院子气得直跺脚。
她也已经十岁了，额娘和嬷嬷们都不让她和弘暄、弘晳同桌而食了，因此也不能这样冲上去和两个兄弟玩闹，只能隔得老远气得叉腰骂道：“你个小滑头，以后别被我逮住！”
弘晳冲她略略略。
弘暄无奈地回头望了弘晳怀的东，发现一只折扇。
他认出来了，额林珠最近画扇子，这估计就花了她半拉月心思才画好的，于弘暄不赞同地说：“还还给额林珠吧，这东只怕费了她不少心血。”
弘晳小声辩解：“我就想看看，大姐姐不让我看……”顿了顿，他又凑到弘暄耳边小声说，“这估摸着送给世子哥的，她才会这样偷偷摸摸熬油点灯地做呢！”
想起已经回了蒙古的哈日瑙海，弘暄也有些想念，便温言劝道：“那你更不该动了，女儿家有女儿家的心思，我们都长大了，不能这样胡闹了。”
“你见过世子哥打过扇子？这么好的东送给他，岂不暴殄天物？”弘晳撇了撇嘴，他已经能感觉到额林珠对哈日瑙海有着不一般的情意，觉得姐姐被抢的他，才会这样讨嫌，“我要告诉阿玛，阿玛也不喜欢大姐姐给世子哥送东。”
前年额林珠刚女红那会儿，葛尓丹战败，哈日瑙海正袭了准葛尔部的世子爵位，那年木兰围猎额林珠送了他好双鞋子、好个荷包，把子爷气得一天没吃下饭，叫宫寸步不离地跟着额林珠，不许她单独和哈日瑙海见面，也不许她和哈日瑙海出去骑马。
总之，就严防死守得厉害。
“弘晳！你不又欺负姐姐呢！快去给姐姐道歉，否则今儿没你的饭吃！”程婉蕴闻声从头出来，她最近怀孕温多汗，就去冲了个凉的功夫，这俩孩子又闹起来了，等她穿戴齐整出来，额林珠已经气呼呼地回了屋从头锁了门，不肯出来吃东了。
弘晳低下头，拉着弘暄的衣角不敢过去承受来额娘的怒火。最后还被家大哥循循善诱、又替他向额娘说明缘，才磨磨蹭蹭地去敲了额林珠的房门，和姐姐道歉。
然后他就被额林珠猛地拉开门一个暴栗砸脑门上，顿时泪汪汪。
额林珠白了他一，过去拉程婉蕴的手，很老气横秋地抱怨道:“额娘，弟弟还小时候好，如今他长大了，都比小时候调皮捣蛋了！”
程婉蕴笑了:“没法子，你弟弟这个年纪，就嫌狗厌的时候，额娘也烦他呢。”
额林珠这才笑出来。
弘暄有些羡慕地看着额林珠和程婉蕴撒娇，谁知程婉蕴一直有注意着他，便笑着过来也拉了他的手，半揽怀:“，咱不理那只猴，咱们吃好吃的去。”
弘暄闻到了程婉蕴上淡淡的香胰子的味道，脸有些红了，他已经长大了，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被程额娘搂怀……但除了一点羞怯，他的心暖和的，就像个烧得旺旺的炉子一般，让他从头到脚都舒服。
吃完了东，程婉蕴还让弘暄站着，让青杏给他量尺寸，微笑道:“我看你穿的那两件衣裳都有些旧了，正好得了好料子，再给你添做两夏衣。”
弘暄连忙婉拒:“程额娘不要忙了，您有子……”
“正因为有子，闲着也闲着，不如找点事情做，你不要有什么想头，额林珠和弘晳都做完了，论起来，程额娘这会儿给你做的还迟了呢，你可别怪程额娘。”
弘暄哪会怪？程额娘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他反而觉得很舒服，额林珠和弘晳程额娘亲子，给他们做衣裳应当的，给他也做，程额娘心好。
他很喜欢程额娘做的衣裳，总做得很合他的量，而且程额娘知道他写字读的习惯，总裁剪得很舒坦，就上扣子也多个，他穿起来从来不用担心，就又结实又舒服。之前程额娘给他做过两衣服，他一直穿着，直到长了再也穿不上。
嫡额娘不大做女红，他有些衣裳利妈妈的手艺，利妈妈做得就不如程额娘精细了……所以大多都压了箱底，他也不爱穿。
过了日，弘暄就穿上了新衣，还有一套还骑服，正好可以练武时穿，他迫不及待地穿着新衣裳站二门处等弘晳，这时天还蒙蒙亮，弘晳一路小跑过来，还给他嘴塞了半个热呼呼的煮鸡蛋，弘暄一边噎得让庆顺找水壶，一边努力吞下去道:“你又不吃鸡蛋。”
程额娘很执着于让他们每天早上吃一个水煮蛋，但弘晳不爱吃蛋黄，经常偷偷塞给他吃。
弘晳笑嘻嘻拉着弘暄的手撒娇，两说说笑笑又经过了弘暄的院子，之后就跑远了。
越女满忧虑地望着弘暄和弘晳结伴出门，看到他们两个款式料子都一样的衣裳，从头到脚哪怕一双袜子都程侧福晋的手艺，心头说不出的复杂。
程侧福晋若待大阿哥不如二阿哥，她心会有想头，觉得大阿哥被怠慢了，但如今大阿哥事事都被照料妥帖，她心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为子妃娘娘难受。
她回了屋子，桌上还有程侧福晋送过来的冰山薄荷樟脑香包，挂帐子可以驱蚊。
越女默默地那个香包收进了盒子，又给收到柜子去，给大阿哥床帐子上挂了子妃娘娘送来的决明子菊花香包。
弘暄不知道越女的小动作，他和弘晳一块儿上完了上午的文课，就得分开了，弘晳下午要琴，他下午的课武师傅布置的射两百支箭。
于两坐无逸斋一块儿吃了午点，稍微睡了会儿，弘晳留无逸斋，他便领着庆顺穿过莲花池去校场。
午后的日头实晒，阳挂天上好似个大火球，烈焰浓浓地落下来，地上都好似烧着了似的滚烫，莲池附近连粘蝉的监都不见了，不论尊卑都躲进了屋，反倒天潢贵胄的弘暄，还得顶着烈日完成师傅布置的课业。
庆顺跟着了一刻钟就汗流浃背了，瞧见前头的弘暄后背也湿了一块儿，心不住地咒骂那武师傅脑子一根筋，不知道变通！
这么热的天，还射箭！有毛病吧那老不死的！就知道折腾他家大阿哥！二阿哥的课表程侧福晋可都一样样看过了，还让子爷去跟文武师傅调过，从来不这种时候练箭骑马！可惜课业上，程侧福晋不敢伸手管大阿哥的，而子妃娘娘，什么都听师傅的，她还觉得这磨性子，还教大阿哥要吃苦中苦，我呸！
真谁生得谁心疼。庆顺满腹牢骚。
莲叶田田，河堤都快被大大小小的碧绿莲叶遮盖住了，弘暄正穿过莲池中央，河堤的拐角处，忽然脚腕被什么东抓住，还没反应过来，便猛地被拽进了水。
庆顺本来被日头晒得睁不开，蔫头蔫脑一肚子怨气地跟弘暄后，突然就听噗通一声水花飞溅，他一抬头，大阿哥就没了影，他吓得三魂七魄全飞了，他心思都用来肚子骂抱怨了，也没瞧见弘暄被拽下去的，还以为他晒晕了头，不小心踩空落水。
于庆顺来不及多想，劈了嗓子大声嚷着“来！来啊！大阿哥落水了！”，见附近巡视的侍卫赶了过来，他也立刻跳进了水。
庆顺水性一般，莲池又全搅动浑浊的泥水，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周还都莲花的根茎，他摸来摸去拔掉了不少莲叶，可个猛扎子下去都没找到弘暄，这脸已经不白了，都吓得都青灰了，他哭喊着:“大阿哥！大阿哥！”
他不停地潜下水去找，附近侍卫们也跳了下去，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弘暄却没有再浮起来，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庆顺绝望地想把淹死给大阿哥陪葬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猫叫声，耳边又噗通一声，他扭头一看，居然大阿哥天天喂的那只程主子的大白猫，它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这会儿突然跳下了水。
天性怕水的猫居然钻进了水，它鼻尖耸动不停嗅着，湿漉漉的猫头突然回头咬住了庆顺的袖子，往某个方向生拖硬拽。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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