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义气_我的八次奇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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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义气

  周建南的这个朋友姓吕,叫吕昌兴,比他还要小四岁,曾经和他一起干过活,也曾有过些过硬的交情。

  曾经周建南年轻时自己一个人在外地干活时出了车祸,就是这吕昌兴送他去医院,替他垫了医药费,又一直在医院照顾他。

  从那以后,二十年间,周建南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好兄弟。

  但是吕昌兴的运气比他还要差一些。

  吕昌兴比他爱折腾,不肯一直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会自己去做做小生意,比如卖卖菜啊,弄一车水果拉到哪儿去卖卖啊之类的,有时候赚钱,有时候亏本。

  但是最近几年,他却总是赔本,混得十分不如意。

  而昨天,吕昌兴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涕泪纵横,说他老婆跑了。

  吕昌兴的婚姻也不像周建南,很是不顺,他年轻时的原配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六岁时,带着女儿跟他离婚改嫁了,把两岁的儿子留给了他,这个儿子跟着吕昌兴的父母长大,如今也二十了,农村结婚早,正在为结婚的房子和彩礼操心。

  吕昌兴没怎么管他的儿子,儿子就作为留守儿童长大了,而七八年前,吕昌兴又再婚了,找了一个同样是二婚的女人,结果,也是没法白头到老……

  吕昌兴大概是喝醉了给周建南打电话的,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周建南听了心里自然很不好受。

  一个大男人,人到中年,家庭和事业双双失败,其中的苦涩,不用明言,周建南也是能深深感受到的,并且为老朋友而难过。

  然而他自己本身也只是一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社会底层成员,除了几句空泛的安慰,他又能为朋友做什么呢?

  其实,在周建南周围同阶级的人当中,像他这样真心为朋友的人并不很多。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本身为了温饱就要拼尽全力了,有多少精力能放在更高的精神需求上呢?

  就算愿意在精神需求上付出,也往往优先于对子女父母的亲情和对配偶的爱情,又有几个人会把朋友的友情看得那么重呢?

  为朋友付出往往意味着对家庭的付出减少,太仗义的男人他老婆往往是会不满意的。

  所以,周建南的存在在他自己的圈子里甚至可以算是一个特殊和意外。

  为朋友难过归难过,第二天还是要一大早去上班的。

  周建南的工作是在附近超市做保洁,今天他是早班,六点就要去上班,七点之前几个保洁要把超市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然后一直待到下午两三点,哪里脏了就要去哪里打扫。

  李如洗发现,她这一次的梦很奇怪。

  以前,当她代入梦中主角的身上时,虽然也会融合其人之前的记忆和感情,但是之后就是由她完全替代对方生活了。

  虽然能感觉出对方并没有消亡,而是在身体的某个位置注视着她的一切,但她既不能肯定,更不会收到对方意志的干扰。

  而这一次并不一样,主导周建南身体和行动的,竟然不是她的意识了。

  周建南依然循本能和习惯而工作和生活着,他对于身体里多了一个意识,还曾和他的记忆和感受融合一点也不知道,显然被共享的只有周建南自己的记忆和感受。

  李如洗就像坐牢一样被困在这个身体里,她能感受到,能听,能看……但是不能指挥这个身体动起来,也无法说话,更不能决策。

  周建南走路,她能感觉到腿酸;周建南打扫厕所,她能闻到臭气和感受一阵阵恶心;周建南弯腰收拾,她能感到腰疼和疲劳;周建南撞到了桌子角,她能感到背部一阵剧痛……

  而她除了被动感受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

  这简直像某种刑罚!

  当一天、两天、三天过去,情况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李如洗开始恐慌了。

  这真的和以前那些梦境一样吗?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情况如此奇诡?

  这样的情形,她能做什么呢?

  她根本没有任何自主行动能力啊!

  对了,做梦前她在接受化疗,在睡午觉,她曾经很不舒服……

  会不会是医疗出现了什么问题,她的本身身体出了什么差错呢?

  想到这一点,她的心情猛地一沉。

  不,不要是这样。

  她才刚刚有了一点希望……

  或者说,这难道不是那一类梦境,而是一个惩罚性的梦?

  可她做了什么需要被惩罚的事吗?

  ……或者这是一个普通的梦境?

  她按捺住心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好观察,仔细判断。

  李如洗慌乱憋屈,甚至因为这莫名又憋屈的情况而有些歇斯底里的心情。她控制住自己,仔细观察着一切。

  不,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

  这个梦里时间是匀速的,一切是详细的,晚上照旧要睡觉……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和这样一个年龄、教育程度、工作内容、社会阶层迥异的男性能有什么共通之处?

  她能帮得了他什么?

  这种只能感受什么都不能做,好像没有自己的手脚,没有发声器官的感觉……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而且,对于周建南来说不累,甚至很轻松的保洁活儿,对于李如洗来说,也是一种刑罚……

  她以前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工作是她如此不能胜任的。

  扫扫地倒也罢了,还要擦各种东西,有时候一蹲就要蹲好久……偏偏周建南年纪也不轻了,身体也不是多好,至少,腰是不好的,有时候蹲久了都站不起来。

  更恶心的是打扫厕所……这时候她会觉得,幸好是周建南自己在打扫,虽然她也能感受到,但她不能做主,否则,她大概会把拖把一扔就辞职了。

  脏累不提,还要被小主管莫名其妙地鸡蛋里头挑骨头,时时遭受莫名其妙的欺辱,乃至顾客里头还有素质低下的,会对他动辄趾高气扬地辱骂。

  ……

  想讲理都没地儿讲去。

  而那个车库……里头没有窗户也没有空调,李如洗觉得又憋屈又热……对了,现在是大约五六月份,天已经开始热了。

  屋子里还总是有异味。

  住得难受极了。

  还开始有蚊虫了……

  这样的生活,她过了一个星期,从莫名其妙到崩溃,又到麻木……

  这一天,她,不,周建南又接了一个吕昌兴的电话。

  电话里,吕昌兴的声音低软虚弱无力。

  他说,他生病了,现在在住院,身上的钱交了住院费,快没钱了,也没人照顾他。

  他求周建南去看看他。

  周建南一听就急了,恨不得立刻去看他。

  可是有个问题。

  周建南的工作是不能请假的,偶尔生病请一两天还行,如果超过三天,他的工作就大概率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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