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宁远议敌（二）
1514年（弘治二十八年）12月25日，辰时正点。总督大堂内。
各将各官分列而坐，洪承畴身为蓟辽总督，名义上援军与辽东军，都受其节制，正中危坐在上首，左右幕僚肃立侍候。太子朱厚燳作为客军坐在左边，朱佑樘的圣旨说的很明白就是由洪城寿统领辽东军和救援军抗击清国。一般情况下朱厚燳是不会干涉洪城寿的指挥部署，除非重大失误朱厚燳才会接过指挥权。
左下位，第一个兵部侍郎赵瑞龙，第二个，坐着辽东总督李成梁。随后坐着辽东巡抚邱民仰，兵备道张斗、姚恭、王之桢、蔡懋德，又有通判袁国栋、朱廷榭同知张为民、严继贤等人。
右下位李东亮作为太子代表坐在第一位。
随后辽东总兵王天成、蓟镇总兵白广年、辽西总兵刘肇基、宣府总兵杨光泽、大同总兵王鹏、援剿总兵左光先、山海关总兵马奎、东协总兵曹变金、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密云总兵唐同、宁远团练总兵吴三贵等人按班次身份而坐。
今日能入总督行辕议事的，武将至少是总兵级别，只有李东亮身份特殊代表太子殿下和皇家禁卫军，排在了第一位就坐。
看着高居上位的皇家禁卫军参谋长李东亮，各位总兵何等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洪城寿看众人一一就位，特别各位武人，举止不免过份粗旷一点，他轻咳一声，抚须笑道：“辽东战局，牵动圣上及朝野诸公心思，今王师云集，我大明将士，在辽东超过二十万众。更有皇家禁卫军前来，有新式火枪、大炮等利器，定大挫虏人气势！”
堂内轰的一声，众人都是七嘴八舌议论，特别辽东各将，吃够了清人红衣大炮的苦，此时己方也有大量强于清国的火枪、火炮，哪能不喜？
那些炮兵师的火炮虽然行动缓慢，然炮兵师早早出发，却是早到宁远。这些火炮到后，宁远上下，都视若宝贝，炮手们更好吃好喝的养起来。李大勇到宁远后，这些火炮，又重归其人指挥节制。
而且不久前兵部将从皇家曙光公司购买的五千杆遂发前膛枪，分了三千杆给辽东各军，又配上定装子弹，两千枝后膛枪和两千箱轰天雷这次随大军一起运来。各方装备，增强不少现又十数万援兵云集，对锦州清兵的胜算，大大加强。
“我师现又有太子殿下的犀利炮营……”
洪城寿继续夸赞，见众人欢喜，说道：“但是……”
他叹道：“自逆奴屯义州，围锦州始，本督率众数往救援，赖圣上洪福，官兵戮力捍御，斩获击毙多贼。然奴贼势大，锦州之围，久久不能解除。现松、杏各堡更急报传来，逆奴拥众急攻，架推红衣炮车，用炮狠打，松、杏诸堡，岌岌可危！”
朱厚燳恍然，这才是洪城寿忧虑的原因吧。
兵备道张斗担忧道：“贼奴突然攻打松锦甚急，显然要逼迫我师尽快出军，心思叵测。”
兵备姚恭道：“虏人急攻，锦州形势已不容拖延，援军需尽快前往。”
兵备王之桢不同意：“贼奴此举必有所图，我等需小心计议，免得坠入贼人奸计。”
蔡懋德说道：“塘报传来，松锦各处的奴军越来越多，他们这是增兵了？”
众人一凛，若是这样，那以后的仗就不好打了。
朱厚燳更是双目一寒，在军校和参谋部的推演中已经预见清国会举全国之力兵力会在二十万以上，历史上松锦之战，清国云集的大军最终达到二十四万。
其实经过多次入关劫掠，掳获人口，皇太极时代，他们丁口达到最高峰。奇怪的是，入关之时，八旗丁口反而减少不少，史书家估计，可能是战事，疫病等方面造成的减员。
当然，到松锦的清人很大部分是各旗未披甲旗丁，包衣奴才什么，战力比不上正规军，但造成的声威还是很大的。
李东亮开口说道：“现松锦奴军，总数有多少了？”
在座各位总兵都是仔细倾听，洪城寿只是摇头：“哨探粗粗估计，己经超过八万，实数多少，难以勘查。”
李东亮心中摇头：“情报方面明军做得不足啊。”
兵部赵瑞龙很注意上首洪城寿的神情此时他轻咳一声，将众人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说道：“王师己尽数到达。现锦州危急，我援军需尽快前往松锦各处，若锦州被奴贼攻下，那就万事休矣。”
说到这里，堂内各人同样担忧，他们是来入援的若锦州等城被清兵攻下，那这次声势浩大的应援行动就成为一场笑话，众人非但无功，反而有过，一时间附合的人不少。
洪城寿摇头：“现奴贼兵力布局尚未查清，各方不详，怎可仓促进军？”
兵备道张斗、王之桢、蔡懋德都是附合。认为兵凶战危，不可仓促行事，免得坠入贼人奸计，总得各方查清楚再说。
听众人争议不休赵瑞龙眉头一皱，他猛地站起厉声喝道：“前怕狼后怕虎，怯战畏战！敢问诸公，若迟迟不进军，致使锦州失陷，诸公何以向圣上交待？向本兵刘大人（马文升年老卸去兵部尚书由刘大夏接任）交待？若诸公不可决，本职便向朝廷上书，由圣上来定夺吧！”
他这一喝，堂内立时凝重起来，先前的友好轻松气氛，荡然无存。
洪城寿双目一寒，赵瑞龙一个区区兵部郎中（正五品），竟对自己一方大员（正二品）是文官不是武官大呼小叫，实是无礼！他是几品，自己是几品？
不过，洪城寿转念一想，现赵瑞龙身为朝廷监军，代表的是兵部尚书刘大夏的意思，甚至有可能是皇上的意思，方才他说这话，难道皇上与众臣都达成一致了？若自己与朝廷唱反调……
他心念微动之间，一时间没有说话，似乎以督师之位，竟被赵瑞龙这个小小监军压迫下来。堂内各人看得大跌眼镜，转动别样心思，只有朱厚燳严守暂不插手方略原则，闭目静坐不语。
洪城寿看向辽东巡抚邱民仰，邱民仰略一点头，洪城寿又看向李东亮。
不说李东亮身为皇家禁卫军参谋长，太子近臣身份高贵，便是皇家禁卫军雄军风采，特别在皇家禁卫军清风口逼退清军的情形历历在目，给洪城寿留下深刻的印象，当时洪城寿在陕西正随杨一清到清风口包围多尔衮的清军，李东亮是皇家禁卫军参谋长，所以李东亮意见对他很重要。
洪城寿温言道：“李参谋长怎么看？”
一时堂内目光，都聚在李东亮身上，文官谋划方略，向是大明传统，此时督师不问余者总兵，连吴三贵都不问，只问李东亮，可见皇家禁卫军的威名。
不过谋略方面向是大明各武将短处，战场拼杀可以，让他们授计献略，拟定几个方略出来，他们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有心而无力。
李东亮沉思，按目前的情形看，清人比历史上提早增兵了，二皇子真是神人，早在几年前在军校的一次演讲中就提到清国可能和大明的国战，双方兵力会在二十万以上。历史上松锦会战清国投入兵力二十四万，皇太极御驾亲征。嗯，确实得进军了，免得锦州被提前攻下，大军入援成为一场空谈。
他说道：“洪督，诸位，亮以为，东虏贼计明显，就是要逼迫我师进军，以便在途中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之计，无非趁我师急行，设伏打援罢了。那又如何？只要我师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多派哨探，中伏的可能性就极少。他们来的兵多，正好会战，来的兵少，正好将计就计，挫其军心士气！”
王鹏与杨光泽首先叫好，曹变金、王廷臣接着赞同，一干老将如刘肇基、李辅明、左光先都是点头，认为可行。这也是双方争议不下，两全其美之策。
赵瑞龙哈哈一笑：“正是如此，参谋长之言甚合吾之心，我师不得急进，也不得畏进，但立时班师进军，那是肯定的。”
他对洪城寿施礼道：“方才本职焦燥了一点，但也是一片公心，万望洪督师不要介怀。”
洪城寿微笑道：“有赵郎中赞画方略，是本督之福，王师之福，本督哪会介怀？赵郎中坐。”
两人又是一团和气，便如方才的冲突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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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将各官分列而坐，洪承畴身为蓟辽总督，名义上援军与辽东军，都受其节制，正中危坐在上首，左右幕僚肃立侍候。太子朱厚燳作为客军坐在左边，朱佑樘的圣旨说的很明白就是由洪城寿统领辽东军和救援军抗击清国。一般情况下朱厚燳是不会干涉洪城寿的指挥部署，除非重大失误朱厚燳才会接过指挥权。
左下位，第一个兵部侍郎赵瑞龙，第二个，坐着辽东总督李成梁。随后坐着辽东巡抚邱民仰，兵备道张斗、姚恭、王之桢、蔡懋德，又有通判袁国栋、朱廷榭同知张为民、严继贤等人。
右下位李东亮作为太子代表坐在第一位。
随后辽东总兵王天成、蓟镇总兵白广年、辽西总兵刘肇基、宣府总兵杨光泽、大同总兵王鹏、援剿总兵左光先、山海关总兵马奎、东协总兵曹变金、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密云总兵唐同、宁远团练总兵吴三贵等人按班次身份而坐。
今日能入总督行辕议事的，武将至少是总兵级别，只有李东亮身份特殊代表太子殿下和皇家禁卫军，排在了第一位就坐。
看着高居上位的皇家禁卫军参谋长李东亮，各位总兵何等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洪城寿看众人一一就位，特别各位武人，举止不免过份粗旷一点，他轻咳一声，抚须笑道：“辽东战局，牵动圣上及朝野诸公心思，今王师云集，我大明将士，在辽东超过二十万众。更有皇家禁卫军前来，有新式火枪、大炮等利器，定大挫虏人气势！”
堂内轰的一声，众人都是七嘴八舌议论，特别辽东各将，吃够了清人红衣大炮的苦，此时己方也有大量强于清国的火枪、火炮，哪能不喜？
那些炮兵师的火炮虽然行动缓慢，然炮兵师早早出发，却是早到宁远。这些火炮到后，宁远上下，都视若宝贝，炮手们更好吃好喝的养起来。李大勇到宁远后，这些火炮，又重归其人指挥节制。
而且不久前兵部将从皇家曙光公司购买的五千杆遂发前膛枪，分了三千杆给辽东各军，又配上定装子弹，两千枝后膛枪和两千箱轰天雷这次随大军一起运来。各方装备，增强不少现又十数万援兵云集，对锦州清兵的胜算，大大加强。
“我师现又有太子殿下的犀利炮营……”
洪城寿继续夸赞，见众人欢喜，说道：“但是……”
他叹道：“自逆奴屯义州，围锦州始，本督率众数往救援，赖圣上洪福，官兵戮力捍御，斩获击毙多贼。然奴贼势大，锦州之围，久久不能解除。现松、杏各堡更急报传来，逆奴拥众急攻，架推红衣炮车，用炮狠打，松、杏诸堡，岌岌可危！”
朱厚燳恍然，这才是洪城寿忧虑的原因吧。
兵备道张斗担忧道：“贼奴突然攻打松锦甚急，显然要逼迫我师尽快出军，心思叵测。”
兵备姚恭道：“虏人急攻，锦州形势已不容拖延，援军需尽快前往。”
兵备王之桢不同意：“贼奴此举必有所图，我等需小心计议，免得坠入贼人奸计。”
蔡懋德说道：“塘报传来，松锦各处的奴军越来越多，他们这是增兵了？”
众人一凛，若是这样，那以后的仗就不好打了。
朱厚燳更是双目一寒，在军校和参谋部的推演中已经预见清国会举全国之力兵力会在二十万以上，历史上松锦之战，清国云集的大军最终达到二十四万。
其实经过多次入关劫掠，掳获人口，皇太极时代，他们丁口达到最高峰。奇怪的是，入关之时，八旗丁口反而减少不少，史书家估计，可能是战事，疫病等方面造成的减员。
当然，到松锦的清人很大部分是各旗未披甲旗丁，包衣奴才什么，战力比不上正规军，但造成的声威还是很大的。
李东亮开口说道：“现松锦奴军，总数有多少了？”
在座各位总兵都是仔细倾听，洪城寿只是摇头：“哨探粗粗估计，己经超过八万，实数多少，难以勘查。”
李东亮心中摇头：“情报方面明军做得不足啊。”
兵部赵瑞龙很注意上首洪城寿的神情此时他轻咳一声，将众人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说道：“王师己尽数到达。现锦州危急，我援军需尽快前往松锦各处，若锦州被奴贼攻下，那就万事休矣。”
说到这里，堂内各人同样担忧，他们是来入援的若锦州等城被清兵攻下，那这次声势浩大的应援行动就成为一场笑话，众人非但无功，反而有过，一时间附合的人不少。
洪城寿摇头：“现奴贼兵力布局尚未查清，各方不详，怎可仓促进军？”
兵备道张斗、王之桢、蔡懋德都是附合。认为兵凶战危，不可仓促行事，免得坠入贼人奸计，总得各方查清楚再说。
听众人争议不休赵瑞龙眉头一皱，他猛地站起厉声喝道：“前怕狼后怕虎，怯战畏战！敢问诸公，若迟迟不进军，致使锦州失陷，诸公何以向圣上交待？向本兵刘大人（马文升年老卸去兵部尚书由刘大夏接任）交待？若诸公不可决，本职便向朝廷上书，由圣上来定夺吧！”
他这一喝，堂内立时凝重起来，先前的友好轻松气氛，荡然无存。
洪城寿双目一寒，赵瑞龙一个区区兵部郎中（正五品），竟对自己一方大员（正二品）是文官不是武官大呼小叫，实是无礼！他是几品，自己是几品？
不过，洪城寿转念一想，现赵瑞龙身为朝廷监军，代表的是兵部尚书刘大夏的意思，甚至有可能是皇上的意思，方才他说这话，难道皇上与众臣都达成一致了？若自己与朝廷唱反调……
他心念微动之间，一时间没有说话，似乎以督师之位，竟被赵瑞龙这个小小监军压迫下来。堂内各人看得大跌眼镜，转动别样心思，只有朱厚燳严守暂不插手方略原则，闭目静坐不语。
洪城寿看向辽东巡抚邱民仰，邱民仰略一点头，洪城寿又看向李东亮。
不说李东亮身为皇家禁卫军参谋长，太子近臣身份高贵，便是皇家禁卫军雄军风采，特别在皇家禁卫军清风口逼退清军的情形历历在目，给洪城寿留下深刻的印象，当时洪城寿在陕西正随杨一清到清风口包围多尔衮的清军，李东亮是皇家禁卫军参谋长，所以李东亮意见对他很重要。
洪城寿温言道：“李参谋长怎么看？”
一时堂内目光，都聚在李东亮身上，文官谋划方略，向是大明传统，此时督师不问余者总兵，连吴三贵都不问，只问李东亮，可见皇家禁卫军的威名。
不过谋略方面向是大明各武将短处，战场拼杀可以，让他们授计献略，拟定几个方略出来，他们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有心而无力。
李东亮沉思，按目前的情形看，清人比历史上提早增兵了，二皇子真是神人，早在几年前在军校的一次演讲中就提到清国可能和大明的国战，双方兵力会在二十万以上。历史上松锦会战清国投入兵力二十四万，皇太极御驾亲征。嗯，确实得进军了，免得锦州被提前攻下，大军入援成为一场空谈。
他说道：“洪督，诸位，亮以为，东虏贼计明显，就是要逼迫我师进军，以便在途中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之计，无非趁我师急行，设伏打援罢了。那又如何？只要我师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多派哨探，中伏的可能性就极少。他们来的兵多，正好会战，来的兵少，正好将计就计，挫其军心士气！”
王鹏与杨光泽首先叫好，曹变金、王廷臣接着赞同，一干老将如刘肇基、李辅明、左光先都是点头，认为可行。这也是双方争议不下，两全其美之策。
赵瑞龙哈哈一笑：“正是如此，参谋长之言甚合吾之心，我师不得急进，也不得畏进，但立时班师进军，那是肯定的。”
他对洪城寿施礼道：“方才本职焦燥了一点，但也是一片公心，万望洪督师不要介怀。”
洪城寿微笑道：“有赵郎中赞画方略，是本督之福，王师之福，本督哪会介怀？赵郎中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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