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宫中定策(二)_大风起兮云飞扬之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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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宫中定策(二)

  朱厚炜说:“父皇,依儿臣看,当今天下纷乱,正是多事之秋。

  当务之急有三:外有葡萄牙、西班牙两颗牙及西欧的对外殖民,内有鞑靼、蒙古的侵扰,此其一。

  其二是兵备松弛、京营占役、边关关禁不严。屯兵制占用编制战斗力极其低下严重制约大明军队的发展。

  其三,洪武时期开始执行的输粮开中改成了纳银开中。原来是商人把粮食送到边镇,然后到户领取相应的盐引,再到盐场领盐贩卖,现在是商人把银子交到户部,再从户部领盐引。但是不论是纳粮开中还是纳银开中,其本质都在于盐政,盐引则是其中的关键。

  食盐是国家垄断商品,明朝实施开中法后,许多权贵看到有利可图,便开始想方设法奏讨盐引,倒卖给商人,换取利益,或公然走私,在正盐中夹带私盐,牟取暴利。随着官僚腐败,官商勾结不断加剧。土地兼并和投献,皇亲国戚和士绅不纳粮,限制商人的衣服(朱元璋规定商人只能穿棉麻不能穿丝绸),现在大商人都是暴利税收还低,国家主要收入全部压在农民,国家的财政收入90%以上是农业税。

  朱佑樘倒是没有想到朱厚炜能这么率直的直奔要害,这三点正是让朱佑樘日夜不宁的问题。其实还有一点朱厚炜没有说,那就是皇帝身边没有能为君分忧的可用、顶用之人。文官集团只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完全不在乎国家和皇家的利益。以朱厚炜之精明,应当能看到。精明之人自然也不会说这个问题,打击面太大了。 

  说道要害问题,朱佑樘再也掩饰不住忧虑和不安,很像是自言自语的轻声问道:“炜儿可有良策?”说是这么说,朱佑樘也没指望有什么好办法。 

  朱厚炜奏到:“父皇,事务纷杂,头绪众多,终其一点,‘钱粮’二字首当其冲。” 

  朱佑樘暗暗点头,朕岂不知钱粮重要?又如之奈何? 

  “研讨一些农耕办法,以缓解灾荒。救助灾民,安抚流民、饥民,如此等等,发展工商业,加强海外贸易办法很多。朝堂上不乏有识之士,见解定然强过儿臣百倍。无论什么办法都要各级官府的官员去办差,各地方官员能不能办、想不想办也需要有督促他们的办法。内阁大员,各部官僚也都会有好的见解。言而总之只要想办事,办法总是有的。” 

  朱佑樘不高兴了,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你也没有办法呀! 

  “父皇,儿臣准备进行改革试点,则其要者,寻求改变一二。主要是两个地方一是四川二是青岛。儿臣有信心、有能力在五年内上缴税赋以今年收入为基数的五倍。这件事由南京六部负责以减少压力。不过父皇在北京要做一件事我才放心。” 

  此言一出,惊得朱佑樘睁大了眼睛。这牛皮吹的大了点吧?如果真能办成,我这当皇帝的还有什么忧虑! 

  “快说,何事?”朱佑樘迫不及待了。 

  “儿臣还有许多细节没有想好。不过有一策儿臣已经筹划多时了,不过六个字而已:‘官绅一体纳粮’。” 

  ‘官绅一体纳粮’是清朝雍正年间的改革政策,的确是革除弊政的一个重大措施。针对明朝现在的情况,被朱厚炜提了出来,作为第一批改革的要点。大明的经济实力是很强的,但是大量的财富沉淀的民间,是民富国不富,民富国不强的状态。没有国家的富强,民富就是无根之草,水上的浮萍。历史的事实也是如此,富而不强的大明,被经济文化都远远落后的满清给灭了。 

  但是这个观点朱佑樘是暂时接受不了的。他对朱厚炜说:“士绅地位尊贵,岂能等同于草民。何况这是洪武太祖定下的规矩,历朝历代的成法。岂能破坏?这世上还有尊贵卑贱之分么?” 

  朱厚炜答道:“朝廷征收的赋税是做什么用的?无非是治理国家,保卫国家。国家安定国民受益。士绅也是国民,国家的安定他们也是受益者,而且是最大的受益者。作为受益者不应该付出吗?打一个比方,地主为保护自己免遭土匪侵扰,需要豢养家丁护院。地主不拿出钱粮能召集到为自己卖命的人吗?国家也是一样,国家的军队保护了士绅,国家的官府衙门维护了士绅的利益,士绅理所当然要出钱粮维持军队、官衙,天下哪有无米之炊? 

  宋代改革大家王安石有一句名言:‘祖宗不足法’。这个说来话长,都是老生常谈,儿臣就不说了。恕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祖宗定下的规矩都不能动,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应该姓‘嬴’,应该是祖龙的后代!这天下自秦汉唐宋以来有多大变化,可为天翻地覆,何言祖宗成法? 

  如果鞑靼打过来,西方殖民者围过来,国家没有钱粮破敌,那鞑靼会因为士绅尊贵而不杀?殖民者会因为祖宗成法而不抢? 

  民富而国不强,则士绅的财富就是给鞑靼和殖民者准备的。儿臣之言发自肺腑,原父皇明察。” 

  朱佑樘颓丧的又坐到了椅子上,他心里非常清楚,作为皇帝,他还没有那些封王有钱。天下的官僚士绅都很富足,就是他做皇帝的没有钱。朝廷缺钱啊!可是这些人连我做皇帝的都惹不起,你有办法?他长叹一声!

  朱佑樘看其所作所为是否解放了社会生产力,是否推动了社会发展,是否起了进步作用。弘治当然不同于太祖、太宗的创业,他是守成之君。作为封建皇帝,其政策出发点是维护封建统治,而其政权的基础是地主阶级,他还要依靠多数地主的支持,因此,他的改良,或者说是新政,只能是修修补补,而不可能是根本性的变革。再加上他个人性格的因素,使这些修修补补,也受一定程度的限制。但是,作为守成之君,他已经较好地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哎!炜儿,这天下本就不太平,士绅纳粮,会造成大乱呀!” 

  “请父皇宽心,儿臣自有办法让他们乖乖的拿出钱粮,足额缴纳赋税。儿臣可保大明太平无事,赋税充足。四川、青岛愿为朝廷贡献更多的赋税,做各省的楷模。”

  我们现在说说明朝另一个掏空国家的毒瘤--藩王明朝三个世纪以来,一个贯穿始终的政治问题,就是藩王问题。 

  分封藩王,是历代封建王朝的通用制度,朱元璋建立明朝后,也沿用了这一制度,从目前来说朱元璋建立明朝后,也沿用了这一制度,从目的说,正如朱元璋所说:“以藩屏帝室”,就是用藩王权力来巩卫中央。 

  本着这个目的,朱元璋做了一件公认的错事:洪武年间分封的藩王,不但待遇优厚,而且军政权力极大。尤其是有兵权,北方几个藩王,诸如宁王,燕王,谷王,辽王等王爷,更掌握着明朝精锐武装,各个雄视天下。 

  但对这个潜在威胁,朱元璋也不是没有预判,明朝藩王制度比较前代,一个进步就是管理严格:特制了《天潢玉牒》,凡有皇室子弟出生,就要记录在册,封赏赐爵乃至皇位传承排序,都是按照玉牒来。

  另一点就是重视教育,朱元璋还编写了《永鉴录》和《御制纪非录》,这俩个材料,记录了历代藩王的作恶教训,发给各地藩王学习,告诫他们要忠心为国,免倒覆辙。同时规矩也多,藩王们穿衣服不注意,盖房子盖出格,跑远了出了封地,出门仪式招摇点,都很可能给扣上“违制”的帽子,按谋反来处理。 

  但千防万防,却还是防不胜防。

  手里有兵,就有造反的风险,外加朱元璋的制度,本身还有个漏洞:明朝藩王制度规定,如果中央有奸臣弄权,藩王就有权起兵巩卫皇室,清除奸臣。结果,朱元璋死后,燕王朱棣起兵造反,夺了法定继承人建文帝朱允炆的皇位,起兵的名义叫“清君侧”,钻的就是这个空子。

  作为藩王叛乱的胜利者,永乐皇帝朱棣,对于藩王拥兵的危害,自然感同身受。在坐稳了皇位之后,除了清算建文帝旧臣外,他大张旗鼓做的另一个事情,就是削藩。 

  其实削藩这件事,早在建文帝当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办,不但当时的朱棣被恶治(装疯卖傻),其他诸如周王,代王,齐王,不是被削去王号,就是惨被关押。而在朱棣登基早期,为收拢人心,对这些倒霉王爷们,也曾大力安抚。 

  朱棣杀进南京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藩王平反,之前被建文帝修理过的藩王们,大都恢复了爵位。另外还有优待,不但提高藩王们的经济待遇,还提高王府官员的品级。封赏也很大方,比如对周王,一即位就赏赐了两万多钞。接着周王过生日,更又送了大批财物。《万历野获编》里说他那时对藩王“倍加恩礼”,真如春天般温暖。 

  但春风拂面过后,接下来就是电闪雷鸣削藩行动开始了。

  早在对藩王无比恩宠的时候,朱棣就已经行动,在各位藩王的身边密布眼线,严密侦测一举一动。而且这帮藩王们,除了蜀王周王等少数人,大多数都劣迹斑斑。罪过不难找,就看时机。

  在永乐朝之后严厉的削藩下,明朝的藩王们,政治上没了出路,生活上却总算还有追求。 

  因为明朝的藩王制度,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历代分封不断,只要是皇室子弟,就要分封给爵,就是要用国家的财政,把王爷们养起来,日久天长,越养越多,财政负担也就越大。 

  明朝养藩王的开支有多大?看看制度规定就知道:皇帝的其他儿子,要封亲王,亲王的世子袭爵,其他儿子都是郡王。郡王的长子袭爵,其他儿子要封镇国将军。再往下,镇国将军的儿子们,要封辅国将军,辅国将军的儿子封奉国将军,奉国将军的儿子封镇国中尉,如此世代传承,宗室里靠国家财政养活的寄生虫,可以说是几何级数增加。 

  而从财政开支说:亲王的固定工资,即禄米,每年就有一万石,郡王是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其他的各类爵位,更都有数额规定,累积下来,本身就是个天文数字。另外还有每年不固定的各色赏赐,有时候甚至比固定工资还多。 

  而对于藩王来说,政治上没自由,吃饭穿衣受限制,但生孩子的自由,却是绝对有,大多数的藩王,都是逮着机会可劲生。生了就要给待遇,世代繁衍下来,人数滚雪球一样增加。就拿《天潢玉牒》里的记录说,到了嘉靖初年,明朝的宗室总数,就比明初膨胀了上千倍。万历年间,总数长到三十多万,明末天启年间,更有六十多万。 

  所以自此以后,明朝历代皇帝面临的藩王问题,也就因此不同。明初的皇帝,愁藩王们造反,明中期以后的皇帝,愁怎么养活这群人吃饭。 

  这个问题,嘉靖年间明朝御史林润的奏折里,说的就很清楚:天下供应京城的粮食,每年四百万石,但各王府消耗国家的粮食,每年却有八百万石。具体到地方上,军事重镇山西省,每年存留粮食一百九十万石,但当地王府消耗粮食,却有三百多万石。河南省存粮九十四万石,当地藩王消耗粮食,却有一百九十多万。也就是说,全国的税粮加起来,也填不满藩王的嘴。 

  而除了这些固定的财政补贴外,各地的藩王们,其实也都生财有道,搞政治没前途,搞经济挖国家墙角,那是各个都有一套本事。 

  最固定的办法,就是“钦赐”,就是向朝廷讨要土地。在明朝中前期,比如宣德,正统年间,明朝赐予藩王的土地,通常都是几十顷,到了明朝中期,就有了几千顷,比如明孝宗的弟弟兴献王,就藩的时候,一次就赏赐给他四千多顷土地。等到万历天启年间的明末,更是变本加厉,比如万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福王朱常洵,一次赏赐庄田就有四万顷。 

  这样做的恶果,可想而知:肥了藩王的腰包,却坏了国家的财政,赐出去多少田地,国家就流失多少财政收入,外加每年巨额的恩养藩王的开支,哪怕是太平年月,国家的财政,也常捉襟见肘。倘若赶上闹灾打仗,更是常穷得叮当。 

  而且即使如此,藩王们还是不消停,大多数藩王,一辈子都在想尽办法发财,通用的招数,就是侵占民田。 

  侵占民田的招数,也有好几种,一种是造假,就是故意把看中的好田地,勾结官府指认成荒地,求得朝廷赐予,然后强行侵占。另一种叫“投献”,就是很多交不起税的小民,自愿把田地放在藩王名下,以此来逃避税赋。如此一来,明朝中后期的土地兼并,也就越演越烈。 

  到了明末,土地兼并极为剧烈的河南地区,当时号称“中州地半入藩府”,也就是说差不多一半的土地,都被藩王侵占。与之对应的,河南成了明末农民起义的“重灾区”,那位曾一次性拿到四万多顷赏田的福王朱常洵,后来更被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杀掉。而在整个明末农民战争中,藩王们的巨额财富,平日里藏着掖着,舍不得拿出来,一闹农民起义,几乎都被农民军打包全收,成了农民军的钱粮资本。后来明朝亡于农民起义,这个角度说,藩王们做了“大贡献”。

  明朝藩王的这些大问题,历代明朝君臣们,也不是没有重视,许多有识之士也一直想尽办法,遏止其日益膨胀的危害性。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嘉靖年间的《宗藩条例》 

  嘉靖皇帝朱厚熜,即位于1521年,这时明朝的藩王制度,经过尽两百年的发展,已经成了一个大负担。 

  这个负担多沉重,说几个当时的情况就知道:嘉靖七年国家全年的财政收入,只有130万金,然而每年的财政支出,却高达241万金,占支出项目第一位的,就是宗室开支,占第二位的,美其名曰武职开支,就是供应藩王以下,诸如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之流的角色,全是为了养活这帮人。 

  而当时的藩王宗室,不但人口多,滥支国家财政的现象也更严重,向朝廷要赏赐,更常常狮子大开口。不但藩王要养,藩王下面的子弟们,乃至子弟的亲眷们,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属都成了刘皇叔,都敢巧立名目要赏赐。按照户部尚书梁材的说法,明初的时候,如果养活一府的藩王,需要一万石粮食,那么现在同样的王府,就需要至少十三万石。梁材还发出了一个惊人的预言:百姓的税粮有限,藩王的繁衍无穷,这样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放在明朝政治下,官员如此指摘藩王,是需要勇气的。而且嘉靖皇帝朱厚熜本人,就是以藩王身份入继皇位的,给这样一个背景的帝王说这事,可以说极其不给面子。但局势严峻,面子也不顾。嘉靖皇帝也看到了问题所在,命令群臣设法解决。 

  自此以后,明朝也颁布了一些相关管理规定,比如严格审查,发现冒名请赏的一律严办。此外还加强教育,给藩王们办学校,教育他们要为国分忧,勤俭节约。另外还有“均人役”,就是改革以往的免税政策,令藩王分摊部分国家税赋。这几样政策,确实也省了不少钱,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其实在这期间,最有效的办法,也有人提出来过,就是当时礼部尚书霍韬提出的“定子女”,内容是把藩王们的后代们,特别是旁支庶出的后代,尽可能编入民籍,允许他们参与士农工商活动,从此自食其力。如果照此实行,藩王资格门槛提升,增长幅度必然大为减少。但嘉靖皇帝思考半天,还是决定“从容审处”,毕竟牵涉十几万藩王的利益,不是小事。 

  一直到嘉靖皇帝晚年,即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十月,御史林润的奏折,再次震惊了朝野。在这封奏折里,林润不但揭露了恩养藩王开支巨大,国家难堪重负的严峻现实。更指出先前朝廷的各色规矩,都是小打小闹修补,如果要彻底解决问题,必须要颁布一部根本法令,作为后世遵循的准则。即“以垂万世不易之规”。 

  这封奏折着实有效,嘉靖皇帝也明白,有些事必须要抓紧办了。随后经过多方讨论,终于在两年之后,由礼部尚书李春芳主持,颁布了著名的《宗藩条例》,内容共六十七条,核心内容有二:1,严格限制藩王们的妻妾人数,娶老婆都要礼部审核。藩王子弟赐爵,更要有资格审查。2,对藩王的开支进行财政核算,削减大笔无用开支,更减少原定的固定工资数额。从那以后,藩王们从袭爵,赐田到日常开支,都有了严格的监管,挥霍无度的日子,不是那么容易了。 

  在明朝中期,《宗藩条例》的作用也十分巨大,嘉靖身后的隆庆,万历年间,明王朝在藩王开支方面,也大大缩减,国库也日益充实,后来的“隆万中兴”,确有这方面原因。但这个著名的条例,还是难以治本,不但对于朝廷赐予藩王土地,没有规定限制,关键的“定子女”这条,也是毫不提及。藩王后代的寄生虫角色,依然丝毫未变。 

  而对于诸多藩王子弟来说,《宗藩条例》还带来一个恶果:藩王后代们请爵,封赐,都要礼部拍板,而且随着明朝财政日益拮据,礼部对此卡(爵位卡)的发放也越发严格。得不到名分的藩王,既没有国家养,更无法入民籍,自食其力的工作,别说干不了,朝廷也不许干,就此没了活路。到了明朝崇祯年间,好些藩王子弟因为得不到名分,又不许出去工作,竟然活活饿死。

  这个问题涉及祖训皇家藩王利益需要循序渐进,在未来几十年逐渐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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