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番外:杏园往事_美人小吃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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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番外:杏园往事

  杏园建在那里,已经有近百年了。原本是一户诗礼名家的祖宅,祖上中过进士,带着一门老少官运亨通、飞黄腾达。园子就是那时候建起来的,挖湖造山、栽树种花、雕梁画栋……参观过的人都啧啧称奇,都说这是本地第一风雅之园。园中花木繁多,最宝贵的是一株杏花树,听说是当年进士老爷亲手栽下的,开花的时候,蔚然如雪,很好看。

  杏花树渐渐老了,园里住着的人也相继离散,最后很自然的出了一个败家子,将祖宅卖给外人。

  杏园的新主人有三个:薛令姜、柳见青、萧月。虽不是一个姓,也不是一个妈,却情同姐妹,彼此很亲近,情愿凑钱一起买下一个园子,共享清风明月,住在一处。

  薛令姜住在秋霞山庄,地势最高,楼阁一路迤逦往上,掩映在遍地的枫树间。每到秋日,火红的枫叶将屋檐都映红了,和暮色里的晚霞交相辉映,故名曰“秋霞”。薛令姜本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女儿,家里没落,将她远嫁江南。但到底遇人不顺,纠缠一番后在结拜姐妹的帮助下最终和离。娘家知道了,甚至还想将薛令姜许给另一户人家,收第二回彩礼。一向端庄持重的薛令姜气得脸色发青,命人将娘家来的老仆打了出去,伏在案上大哭一场,从此断了来往。

  娘家人以为她吃了苦头,总会低头求人,便也不理会。毕竟一个二十几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除了嫁人,如何自谋生路?谁知薛令姜偏偏自甘下贱,宁愿做商女。她心里憋了一口气,生意不但做起来了,还越做越好。

  有了钱,她便将秋霞山庄重新装饰了一番。当初搬进来的时候,手头拮据,因此只是将屋子漏雨的瓦拣了一遍,新贴了纸窗,扫清厅堂,看着跟雪洞一样,如今正好改。新添置了凤穿牡丹绣花床帐、青花全套瓷器、紫木东坡椅、兽首铜香炉、笔墨纸砚皆齐。家具打的样式都不是当下时兴的,而是薛令姜未出阁时用过的样式,她恋旧。墙角处新种了几竿墨竹,移来了一株很大的芭蕉,下雨的时候,她在窗前作画,雨打芭蕉,倒是让人心静下来。

  薛令姜很喜欢画画,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她画的内容很多,也很杂,有时看见一朵花开,就画一朵花。看见一地落叶,就画一地落叶。画完了,也不题词,只是简单地盖一个印章,刻着“南斋居士”四个字。

  看过她的画的人不多,只有杏园里住着的几位。薛令姜倒很愿意和萧月一起赏画,每当画了一副好画,总去寻她。紫榆木小圆桌上摆着一壶米酒、一个果盒、一碟凉菜。姐妹两将画摊在桌上,左手执酒盏,抿一口米酒,右手拈一块糕,边吃边谈画。

  只是后来萧月的生意越做越大,事情也多,一年十二个月,倒有五六个月在外头跑。萧月怕她寂寞,特意带着薛令姜去见红叶寺的富春一个出了名的鉴赏家兼资深和尚。富春总是笑眯眯的,大耳朵、圆肚子,活像照着佛寺里的弥勒佛拓下来的。

  富春鉴画的名声在外,总有人寻到庙里来,一手拿钱一手拿画,命他好好称赞一番。富春依旧是笑眯眯的,说:“呵呵,真不巧,贫僧眼睛最近看不清楚。”他已有了春秋,患了眼病,视物有时白茫茫的,时好时不好。但每逢薛令姜拿画来,他总会把脸贴的离画极近,端详一番后,赞一声:“好!”

  薛令姜和富春也谈得来,有时便赠一两张画给他。

  红叶寺香火旺盛,不知怎么有些人见了富春收藏的画,都说这“南斋居士”画得极好,下笔若林下之风,必定是一位山中高士。

  人云亦云,加之这“南斋居士”从不露面,倒是更显其高雅,名声也越发好了。

  闲暇的时候,薛令姜也爱上街逛逛。

  寻常女子上街,多是奔着胭脂店、布庄、裁缝店、头面铺子去,忙着买衣料、订头面,薛令姜却独爱逛洗笔巷。每隔一两月,薛令姜就会乘一顶小轿往洗笔巷去。这是一条专卖画材颜料、笔墨纸砚的巷子,不拘是画工笔、写意、浅绛、重彩,还是画山水、花卉、虫鸟,什么样的画笔这都有,画纸、颜料更是琳琅满目,一应俱全。

  有一天,薛令姜照例坐了轿子往洗笔巷去。她是大主顾,掌柜们远远瞧见那黑底绿绣竹叶轿衣,就立刻回首叫伙计,要他们赶紧把藏在柜台里边的珍贵颜料拿出来。

  落了轿,薛令姜在屏风后的交椅上坐。伙计忙着斟茶倒水,掌柜拿着画材尽她挑。不拘什么价,只要看得上眼的,薛令姜都会点一点头。她点头越多,掌柜的笑容就越灿烂。当掌柜送她出店门时,简直笑成一只老沙皮狗。

  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见薛令姜离了店,立刻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很多穷书生都很气愤。

  “她这回得花了多少钱?”

  “反正你钱袋里没那个数!”

  “娘希匹,一个无知妇人,也配用这么好的画笔和颜料?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占着茅坑不拉屎,也没看她画出什么个名堂。”

  “她年纪虽大,颜色却还不错,又有钱,谁要是纳了她,那也能包圆了这店里的珍品了。”

  众人心照不宣笑起来,唯独有一个年轻人,“啪”的将镇纸压在柜台上,沉着脸道:“都说长舌妇,我看长舌男也不少。”

  他这话一出,立刻捅了马蜂窝,众人寻声望去,见是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富贵公子,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五大三粗的小厮,只能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

  门外,丫鬟絮因冲着那些人怒目而视:“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薛令姜摇头:“夏虫不可语冰。”

  她抚平裙摆的褶皱,款款进店,向掌柜道:“方才忘了,我这还有两幅画要劳烦你装裱一下。”

  刹那间,原本七嘴八舌的人同时患上了失语症,极静。掌柜脸上的笑也像给冰冻住了,僵了一会儿,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献殷勤。

  “对不住对不住,这些小伙计中午吃多了酒,脑袋发昏。我这就给您记账。”

  他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想要从絮因手里接过画,说:“我还是按老规矩给您记账。”

  “不用,你把往日的帐算一算,一道结了就是。”

  掌柜脸色一变,知道她是打算以后再不来的意思。他想了想,扯过一个讲闲话的小伙计,扬手就打,打得啪啪响:“不好好做事,就知道讲闲话!趁早打死算了!”

  小伙计年纪小,被打得狠了,哇哇大哭,不住向薛令姜求饶:“娘子饶了我吧,我再不干了。”

  这厮分明是想逼薛娘子求情。絮因急了,张嘴正要骂掌柜无耻,却听见方才那个打抱不平的少年冷笑道:“怎么,倒弄得薛娘子跟个恶人似的,你倒好算计。”

  他将袖口挽了挽,招呼自家随从道:“今天爷也来助人为乐一回,帮掌柜教教这些伙计。”

  眼见要打起来,方才滔滔不绝的书生们像点燃的炮仗一样窜出去,夺路而逃。

  絮因没有防备,给一个莽撞人冲撞了一下,手中画没拿稳,咕噜噜滚在地上,全散开了。

  少年瞥见摊开的画,眼前一亮,上前小心拾起,吹了吹灰尘,才递给薛令姜。

  “娘子也喜欢南斋居士的画?”

  絮因看看那少年,又看看薛娘子,不客气的将画轴夺过来:“什么南斋北斋的,连印鉴都没有,你认得个鬼!”

  少年也不闹,笑盈盈地说:“我自是认得出的,南斋居士画雪与旁人不同,不用铅粉,借地留白,以墨衬之。”

  絮因对照着画卷上的雪,略有些惊讶,这人说的竟半点不错。

  薛令姜微微侧过身,说:“公子好眼力。”

  她看向掌柜道:“都说和气生财,您不会不懂这个道理。闲话人人爱说,可倘若拿着人的银子却在背后道人是非,那便很不成体统。掌柜觉得呢?”

  掌柜自知理亏,又见少年并几个随从在一旁虎视眈眈,只得依着她的意思合了帐。

  絮因拿钱结账,画暂且搁在桌上。那少年俯下身来细看,看两眼画,又飞快抬眸瞧一眼薛令姜。像是在看画,又像是在看人。

  帐算清了,薛令姜向那少年盈盈一拜:“方才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少年脸颊发烫:“你若真谢我,可否将这画借我赏玩两日。我必装裱好了再送回去。”

  絮因扑哧笑出了声。

  薛令姜瞪了她了一眼,道:“也无不可。我家就住杏花巷旁的杏园,你看完了,自送回就是。”

  她转身欲走,却听那少年急急道:“我……我叫王徵,如今暂住织造府,到时候必定将画完璧归赵。”

  薛令姜脚步一停,复又前行,弯腰入轿,坐定。她的唇角微微扬起,伸手捏开轿帘一角,所见是淡若琉璃似的天。

  今天当真是个好天气,她心想。

  柳见青却独爱烟雨天。

  没有日晒,也不至于有落汤鸡似的狼狈,更重要的是烟雨天很清净。因为雨不大,没有急事的人多半会在屋里檐下停留片刻,等雨停。

  她很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独坐,煮沸一壶茶,翻开一卷书。窗外如针的雨丝编制成朦胧的雨雾,很细,很轻,连雨打芭蕉的点滴声都没有。

  柳见青住在杏园靠湖的一处狭长小院里,进门是待客的厅堂,北面开窗,可见湖光水色,菡萏轻晃。再穿过一截装着冰裂纹窗的走廊,是她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摆放着许多琴,古琴、箜篌、琵琶、中阮……都是她未从青楼赎身时常用的。如今却练的少,只是兴致来时奏上一曲,多半时间是放在琴案上吃灰。从书房出来,是一个小花园,青石铺地,墙角栽花,是怒放的大红牡丹。雨后初霁时,她会在小花园里起舞,清风伴唱,竹影伴舞。再往后,就是她的卧室,卧室里悬着一幅长画,薛令姜勾得画稿,萧月上的色,她题的词。画的正是杏园里的他们。

  只是她们能像画里一样聚在一起的时候,渐渐少了。

  牡丹夜放,香飘满园,柳见青想起萧飒喜欢闻花香,便踏着月色去寻她一同赏花。兴冲冲而来,正欲叩门,方想起萧月已经赴京开拓商路,陪丈夫赶考去了。

  她在月色里形单影只的立了一会儿,有些许茫然。

  直到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唤她:“见青,听说你院中的牡丹开了。”

  是薛令姜。

  柳见青看了她一会儿,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薛令姜对于她而言,更像是“朋友的朋友”。在女孩子之间微妙的友情中,柳见青隐隐有些不待见薛令姜。

  只是既然住在同一个园子里,萧月又远行去了,她俩便自然而然的亲近了些。

  这天薛令姜找到她,两靥飞霞,像才染了色的牡丹花骨朵。

  “他说,要请媒人来提亲。”

  柳见青知道“他”是谁,一个叫王徽的爽朗少年,自从薛令姜遇见他一回之后,就跟捣了蜂巢似的,哪哪儿都能“偶遇”这个王徽。

  柳见青蹙眉:“你要远嫁?”

  王徽家在京城,此番来江南,不过是暂留。而薛令姜本是京城嫁过来的,这两人在一起,怕也要定居京城。

  薛令姜想到她在京中那些糟心家人,眉梢眼角的笑意为之一散,沉吟不语。

  柳见青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起身冷笑:“是了,京城那么好,只管去就是!我还落得个清净。”

  她转身就走,心里藏着火。

  在西山骑马兜风,跑了整整三圈,她才勒紧缰绳。一头青丝早被风吹得细碎凌乱,像个疯婆子。

  跑到第四圈时,身边响起另一个马蹄声。柳见青侧头一看,是苏永。

  他做出一副害怕被马颠下来的模样,配合上凌乱的发丝和一身不合时宜的道袍,直接将柳见青逗笑了。

  “呆头鹅,缰绳不是这么握的。”

  “啊,可巧遇见姑娘了,不然我真怕掉下去。”

  他本是伶人出身,声音极为好听,此番声调低沉,更是动人。只是柳见青早听惯了,不为所动。听到“可巧”两个字,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当她是傻子吗?巧到游湖能碰见他赏荷花,踏青能碰见他折杨柳,巧到这份上就有鬼了!

  她往日心情好,还乐意逗弄逗弄他。但如今心情欠佳,柳见青懒得再同他迂回,停下来问:“我此生是不会成婚的,你莫痴心妄想。”

  苏永勒马,轻笑道:“我怎敢如此痴心妄想,只不过期望和姑娘共赏良辰美景罢了。”

  柳见青蹙起眉,冷笑道:“人生如逆旅,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散了,要良辰美景有什么用?徒增伤感而已。”

  苏永缓缓道:“我原是唱戏的,曲终人散了无痕,可里头的爱恨情仇却留在看客心里。”

  柳见青瞪他一眼:“你是被人叫来当说客的?”

  苏永但笑不语。

  柳见青冷哼一声,策马往前去了。

  又跑了一圈,等柳见青回到马停处,薛令姜已候在那里,手中拿了一把檀木梳,递了过去。

  柳见青沉着脸结果,胡乱梳着头,不小心扯到发丝,疼得她直皱眉。

  薛令姜轻笑着抢过木梳,一下一下替她梳发。

  “我同他说了,不留京城。”

  “你──大可不必。”

  “有必要。”薛令姜用指尖将一团纠缠不清的发结缓缓解开。

  “我有点儿喜欢他,但也不至于喜欢到那地步。”

  薛令姜眼眉低垂,她成过亲,离过婚,知道人心易变,彩云易散。

  说开之后,王徽命人送了一幅字到杏园,是一首菩萨蛮。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薛令姜指尖划过墨痕,面有忧色:“他怕是要和家里闹了。”

  “卓文君能为司马相如夜奔,他为何不行?你只管安心做自己的事。”柳见青挽袖研墨:“你给月牙儿那个没良心的写信,问她几时归?”

  “你怎么不写?”

  “你管呢!”

  萧月归来时,杏花开若雪。

  杏园很是热闹了一番,前来拜访之人的轿子将庭前塞得满满当当。但凡和萧月的生意有过交集的,都不愿轻易放过结交这一位女皇商的机会。

  宾客如云,寒暄不止,等到客客气气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萧月一头铺在床上,将脑袋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新晒过太阳的被褥味道很令人安心,令她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总算是回来了,我的脸都被京城的风吹糙了。”

  她小声嘟囔着,猫儿一样把脸在枕头上蹭了蹭。身后的吴勉见状,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轻柔的替她脱下绣鞋。

  “那就好好歇歇。”

  萧月见他打开大衣橱,拿了双女式软底拖鞋出来,乐了:“我就在信里说了一回,你倒真做出来了。”

  “嗯。”吴勉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

  萧月穿好鞋,在地上踏步,鞋底很软,像走在云间:“就是这个。”

  她往菱花镜前一坐,抬手拆鬓上的金银头面。

  吴勉自然而然地接过拆下来的顶心、金虫草……又拿起梳子替她梳发。

  “还要出门?”

  “约了今夜和两位姐姐吃酒,这一忙,回来都没来得及和她们说两句话。”

  吴勉点了点头,没说话。

  萧月瞧见他在菱花镜里的倒影,笑道:“你不会吃醋吧?”

  吴勉一愣:“什么?”

  萧月转过身来,笑盈盈望着他:“你刚才那口吻,好像独守空闺的怨妇哦。”

  她不正经的调笑道:“放心,就算外头美人三千,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说完,她飞快地在吴勉脸上落下一吻。

  成亲这么久了,吴勉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耳尖。

  “没个正行。”

  萧月拿一根锦带将发尾拢好,冲他眨眨眼,推开房门。

  杏花月下,一坛桂花酒、一碟切好了片的熟肉、一盘炸至酥脆的花生米。姐妹围坐,灯火可亲。

  “信里没瞧明白,你和那个姓王的少年郎到底如何了。”萧月问。

  薛令姜倒酒的手一停,随之将酒满上:“该说的话都说了,随缘吧。”

  萧月见她不想谈,便自然而然转换了话题。她从屋里摸出一个陶罐,神神秘秘摆往桌上一摆:“这种酱你们一定没见过。”

  柳见青瞥了她一眼:“谁比得上萧娘子见多识广啊,在京城呆那么久,什么没见过?倒显得我们是土包子了。”

  萧月陪笑道:“好姐姐,你别臊我了。我倒恨不得立刻飞回你身边呢,奈何我没翅膀。”

  “好啦,少说两句。真惹得月牙儿不痛快,我看你怎么办。”薛令姜笑着用指尖一点柳见青额头,扭头向萧月说:“你不知道,你没回来,这丫头天天念经一样念叨你呢。”

  萧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怪道我在京城时常打喷嚏呢,原来是柳姐姐的念得。”

  “谁念你了!”

  笑闹一会儿,终于能好好说话了。萧月揭开罐子盖,一股辣香顷刻溢出,竟然是一罐油辣椒酱。

  萧月介绍说:“这是辣椒,上个月港口商人从海外带回来的。试试?”

  她一面说,一面夹了一筷子熟肉片,往油辣椒酱里一沾,送到嘴里,感慨道:“我想这味道好久了。”

  见她吃得这样好,柳见青有些好奇,学着她的模样沾了辣椒酱,才入口,立刻吐了出来。

  “这味道比姜还辣。”

  “不然怎么叫辣椒呢。”萧月笑起来。

  薛令姜也试了试:“这海外稀奇古怪的东西可真多。”

  “那可都是都是宝物。”萧月回道。

  薛令姜吃了一口酒,压下味道:“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柳见青也看向她。

  萧月认真道:“我是不想离开了,在这里还有你们。在京城,我才是举目无亲呢!”

  她一手握住薛令姜,一手拉住柳见青,亲昵道:“我也不想再和你们分别了。”

  许是酒意醉人,望着皎皎月色,薛令姜忽然轻声叹息:“谁爱离别呢?只是月有盈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一时静下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人生这样长,萧月也不敢轻易许下承诺,就是她从前那些好友,不也在光阴中轻易失散了?

  夜风轻柔的拂过她的发,许久,萧月才说:“何必徒增伤感,不如这样,咱们订一个杏花之约。日后就算天各一方,也要三年一会,杏花开时,齐聚于此,如何?”

  薛令姜温柔一笑:“自无不可。”

  柳见青把玩着手中酒杯:“就怕你们谁失约!”

  萧月笑起来,起身将三人酒杯满上:“今日以清风明月为证,谁失约谁是小狗。”

  酒映月影,微荡。

  花开花落,叶枯叶落,女孩子们真挚的友谊,也许是永存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三次元的事情,番外拖了很久,请诸位原谅━′д爻′д━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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