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少女病
门外。
严俊小心翼翼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本来以为他的神色这个时候会不怎么好看。
毕竟，听到女朋友当面这样说。
严俊是知道裴季言跟苏安在谈恋爱的，虽然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公开,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
最近半个月里，每天上下班,裴季言都会往illness那边跑，送去上班再来公司,下班以后也会去接人。
最明显的还是，有时候他们因为公务出门，裴季言会突然叫蒋叔停车，看到什么蛋糕店或者鲜花店的时候，突然下车去买点。
他问过一次,“怎么最近喜欢买这些东西了。”
裴季言不会回避,告诉他：“给女朋友买的。”
就在严俊看来,裴季言是很认真地在对待这段感情，别的细节和事情也明显对苏安做到了最好，但是…
这会儿竟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按理来说,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裴季言敛着眸,神色竟然如常,好像没什么变化。
像是习惯。
只是听到这一句话以后，裴季言稍微往旁边挪了些步子，眼神示意严俊,唇微动，没出声，只是用口型告诉他：“等会儿。”
现在进去的话，估计苏安也会知道她刚才说的话被他们听到了。
严俊皱了下眉,也是很听话地靠了过去。
不知道裴季言是怎么想的，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要先考虑苏安的感受。
他们俩过了会儿才进去。
“都收拾好了吗？”裴季言问。“我们现在就出发。”
苏安站在办公桌前手忙脚乱的，翻着自己包里的东西，说：“我再检查一遍。”
严俊跟孙谷雨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孙谷雨一脸无奈：习惯就好，我们老板一向如此。
严俊也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给孙谷雨点了点头。
习惯了。
苏安老做些奇怪的，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她很神奇的就是，能让你慢慢习惯她的公主病，习惯她的脾气。
除了无奈，竟然说不出一句生气。
这种人，可能天生就是被宠着的命吧。
裴季言也没说话，只是迈步过去，在她旁边，伸手，低声说：“文件，手机，充电器。”
“我之前给你发过清单，你都是照着拿的吗？”裴季言侧目问她。
苏安看着自己包包里的东西，点头：“对啊，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没带…”
“给我。”裴季言说，“我帮你看看。”
苏安把手上的东西全部递给他，站在旁边像个笨蛋，嘴里说着：“我觉得我应该全部都带了，但是总觉得心慌，不太确定。”
裴季言认真帮她数着哪些东西带了哪些东西没带。
一个安安静静地整理东西做事情，一个嘴里不停碎碎念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的笨蛋。
严俊：……
这不是挺般配的吗。
别的人估计治不了苏安这些乱七八糟的毛病。
倒也不是没有人可以帮苏安收拾，只是大多数人要插手她的事情的时候，苏安都是拒绝的，她觉得自己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她就是乱糟糟，但就是不能让别人干预。
但裴季言能管。
可能苏安自己都没发现，她每一次都是乖乖地让裴季言帮她整理东西。
裴季言帮她检查了一圈，最后发现苏安确实就是有两个小东西没带，而且还挺重要的，他顺手去拿过来给她塞进包里。
“可以了。”裴季言说。
“好。”苏安只是应着，拿上东西就准备直接走。
下意识的，很相信裴季言，所以连检查都没有再检查，裴季言弄好以后就在她那里通过了。
苏安跟裴季言先出去，孙谷雨跟严俊跟在后面。
严俊实在是管不住自己这个嘴，跟孙谷雨在后面的时候，小声问了一句：“你们老板说她跟裴总不合适…”
孙谷雨的的脚步顿了顿，惊讶：“你们听到了？”
“对啊，我们刚才刚好在门口。”
孙谷雨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裴季言帮苏安拿着东西。
公主和她的工具人。
苏安的每一任男朋友其实都挺像工具人的，但是裴季言这个工具人感觉跟别人不太一样。
虽然这一次，苏安平时身上并没有散发出来什么恋爱的气息，但他们俩走在一起的时候，孙谷雨真的恨不得直接把般配打在公屏上。
很奇怪。
苏安像是自己在主动回避和克制这段感情。
但是在一起的时候，又会自然地靠在一起，会很自然的相处。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她好像就是有什么东西很在意。
孙谷雨没细说自己的想法，感觉要分析的话，今天一路上都说不完了，她只是感叹：“你们都听到了，裴总还对苏安这么好…”
真是可贵啊。
苏安一向是不太喜欢这种商业展会的，她对付这种事情不是很拿手，需要阿谀奉承或者说什么好话，戴上假面的场合。
她懒得他妈的装。
反正就是很骄纵小公主。
这次也没好到哪儿去，特别是苏安进去就碰到了简林夕以后，她跟裴季言一起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简林夕在那边跟人谈笑风生的。
门口来了人，当然大家会往这边看一眼。
苏安跟简林夕对上眼神，就看到简林夕扬了扬下巴，一脸张狂，嘴角一勾，眼神也是轻蔑的。
第一个季度上，Beauty确实有很多地方都比illness做得好。
不管是销量还是风评，Beauty明显更为出色。
现在她看着苏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的，看得苏安一阵火大。
在展会开始之前，裴季言对苏安也没有什么要求，也没有让苏安参与太多的想法，他说他都能解决，就不用苏安来了。
只要不捣乱就行。
苏安看着简林夕那个样子，她觉得自己不能确保自己不添点乱子，经常都在这种展会上惹事生非的，仗着自己的背景胡作非为。
她先没有太生气，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跟着裴季言一起逛了一大圈，最后裴季言说：“那边，安北中心地标商场的，这是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苏安乖乖点了下头，随后余光一扫。
简林夕也正端着酒杯过去。
苏安一口气吐不出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一遍遍告诉自己。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特别是不要跟简林夕这种傻逼玩意儿生气。
因为安城算是发展地很快的大都市，现在很多东西都往北边挪，政府也是一直在给政策，很多东西都往北边发展。
安北中心，就是这次最大的标。
到时候安北中心也会成为安城北部的一个地标性建筑，在发展第三行业的时候，也会往外推。
所以很多商家都很想在那个商城占领一席之地，一举入驻安北中心那个商场的话，就算是能在安北那片新发展的地区占领先机。
这很重要。
苏安跟着裴季言过去，手上端着果汁。
裴季言不让她喝酒。
平时在这种场合，苏安都是自己喝酒的，但是今天跟裴季言一起来，她真是一口酒都没有沾到。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听这个塑料男朋友的话。
一边往那边走，苏安一边观察简林夕的动静，毕竟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且加上Beauty之前跟她们这边的恩怨，还有上次在微博阴阳怪气的账，还没算。
苏安其实看到简林夕的第一眼就想打烂她的嘴了。
真他妈受不了。
简林夕其实也时刻关注着苏安这边的动向，别的还好，她们不会起什么很大的冲突，但是安北中心这个不一样。
这是她们俩各自最重要的目的。
简林夕的位置跟那边的人靠得近，她在看到苏安和裴季言朝那边一动的时候就马上动身，抢先一步跟人打了招呼。
苏安忍不住嘁了一声，“就这么爱抢。”
她刚刚打算继续说，忽然感觉到自己后背一股淡淡的力，男人的手掌覆在她的后背上，掌心有些暖。
“没事。”裴季言说，“让她先去。”
“可是我想先。”苏安嘟囔着，不是很开心，“这个就不能让给简林夕。”
“没有人打算让。”
“……但是现在被她抢先一步了啊！”
裴季言忽然笑了一声，“生意场上的事情，不讲究先来后到。”
苏安：？
不对啊，生意场上的时候不是最讲究先来后到了吗？
除非，用上一些不是那么光彩的手段。
这些都是会令人无奈的事情，对方比自己的实力强大，就是能从自己的手上抢走东西。
虽然苏安没有经历过被抢。
但是这些事情，反正说出去也不是那么好，大家在生意场上各自有数就行。
这个世界看起来很有规则，其实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世界，有些人就是可以依靠实力、背景和庇护，轻易地得到一些东西。
因为简林夕先过去了，裴季言拉着苏安去旁边吃了点糕点。
简林夕在那边努力，想要争取下来，而他们两个人悠悠闲闲地在旁边品尝蛋糕。
“嗯…这个有点太甜了。”苏安皱了下眉，“回国以后就不太喜欢吃那么甜了，在法国的时候吃得很甜。”
裴季言的动作自然，拿起她的小叉子尝了一口。
“你以前喜欢吃比这个更甜的。”他说。
“是吗？”苏安回忆了一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记得我以前就不喜欢吃甜食，还是去国外读书的时候才习惯的。”
裴季言看着她，轻描淡写地给她丢下一句：“你记错了。”
“哦。”苏安也没多想。
或许是吧。
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有时候就是会觉得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被纂改过。
很多自己记忆里的事情，都跟现实的事情有些许偏差。
“试试这个，不怎么甜。”裴季言拿了一块小饼干给她。
“嗯。”
苏安吃了一口，发现小饼干确实挺好吃的，回头看了一眼台面上，还有很多种甜品没吃。
这次的商会展览很大型，所以小零食也准备了很多种。
根本吃不完。
苏安索性转过去，一个个慢慢地试吃起来，这会儿确实又是她爱吃下午茶的时间。
裴季言没转身，只是帮苏安把刚才那个她觉得太甜的东西吃掉了以后就盯着简林夕和安北中心老板的位置。
他们谈了很久，这会儿看起来快要结束了。
苏安正沉浸于品尝的世界之中，她忽然听到裴季言一句。
“我叫孙谷雨过来陪你。”
苏安愣了一下，随口应着：“啊，怎么了？”
“我过去谈。”裴季言说，“我跟严俊过去就行，你在这边跟孙谷雨一起吃点东西。”
苏安转过去，嘴里还咬着一口其他的蛋糕，含糊不清地说：“不用我去亲自过去吗？”
虽然她确实很讨厌做这些事情，但是这好像是她有必要自己去做的。
还是知道这是必须自己亲力亲为的事情。
虽然确实也很不想去。
裴季言看着那边，说：“不用，我能解决。”
“嗯…那好吧。”苏安当然不会坚持要过去。
她知道裴季言说能解决就是能解决，反正，她也不是那么想去。
看到简林夕，晦气！
…
裴季言自己过去，顺便把孙谷雨叫过去陪苏安了。
她们俩的位置是可以看到他们的，苏安跟孙谷雨一边吃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看，裴总过去以后，那个周总就不怎么搭理简林夕了。”孙谷雨给苏安实时播报着，“哎，说真的，你对裴总到底哪儿不满意啊？”
“……”苏安沉默。
说不上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苏安没说话，孙谷雨继续说着：“不管怎么看，裴总都是完美的男朋友啊，比你之前养的那些小弟弟有出息多了！我倒是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
苏安瞪了孙谷雨一眼，好像不想听到她说这句话。
“不过，这个事情，你说你不过去亲子谈，就裴季言和严俊两个人就能拿下来啊？”
苏安看着那边。
裴季言很显眼，一直显眼。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是。
他从来都是这样，游刃有余，对任何事情都是，很有把握，又能做得很好。
跟她这个人完全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裴季言的侧脸，思绪止不住地乱飘，不止是想起以前在高中的时候，裴季言每次国旗下演讲或者代表优秀学生发言，还想起裴季言在云城读大学的时候。
她偷偷溜去云城大学，裴季言那会儿参加了学校的辩论队。
苏安有一次刚好碰到，就跟着其他学生一起混进去看了，裴季言依旧是那个自信的裴季言，把什么东西都掌握在手里。在别人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难。
但是裴季言不一样，在他那里，就像只是做了个简单的游戏，把所有的一切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苏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嗯了一声，跟孙谷雨说。
“只要是裴季言想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只有她苏安。
蠢到想做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做不到。
她们在这边看着，并不清楚他们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裴季言跟周总聊得甚欢，看到简林夕站在旁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以大概猜到几分。
裴季言虽然后去，但只是三两句话就能把人说服，简林夕说了那么多没什么用。
孙谷雨看着，咬了一块西瓜，感叹：“简林夕那个脸色也太难看了。”
苏安想都没想，说：“我爽了。”
虽然不要跟傻逼置气，但是看到傻逼受气还是挺爽的。
她觉得裴季言不叫她过去是对的，因为苏安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过去，虽然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暗示，但是多半过去了还是会直接跟简林夕吵起来。
打起来都有可能。
人们总说什么，跟这种人生气值得吗，不要气伤了自己，还有什么，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这种道理在苏安这里不是很适用。
是的，她就是要咬。
不咬回去怎么出气呢？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自己生气，那就出气。
咬他妈的。
狗咬她，她比狗还疯。
孙谷雨笑了两声，随后说：“其实简林夕这样是肯定的啊，难不成她现在还能笑脸迎人啊？你说，她之前那么努力，想拿到景安的合作，没拿到，就已经很生气了。”
“嗯…”
“然后现在，景安又帮着你拿其他的项目，她自己在那边努力想打败你那么久，最后还是被这么轻而易举地击溃了？”
苏安点了头，嘴角微微扬着：“无能狂怒啊？”
“主要是你知道吧，你确实不怎么做事。”
苏安：……
我知道我是个废物了！你也不必说得这么明显！
的确，要是不是景安护着，很多事情都做不成。
孙谷雨说，“你也知道，上次的风评风波，再加上现在天气都这么热了我们还坚持上春装，这两个行为是真的蠢到爆了！”
苏安：“你可以稍微对自己的老板温柔点吗？”
“确实很蠢啊。”孙谷雨都不给苏安留面子的，“也就只有你这么敢。”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被保护的人都更加任性。
估计只有苏安自己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正常，毕竟她从小都是在□□里长大的，像是一个豌豆公主。
外面一点点的事情都不能忍受。
还觉得自己的世界才是最真实的。
苏安轻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就看着简林夕那个臭脸就够她开心一整天了。
“但是，即便是你做了这么蠢的事情，你还是能拿下来。”孙谷雨说，“你就说要是你遇到这种事情气不气吧！”
苏安转过头去，看着孙谷雨。
“……嗯？”苏安沉吟了一会儿，“抱歉，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孙谷雨：………………
他妈的，你好凡尔赛啊！受不了了！！
孙谷雨翻了个白眼，“算了，你就看着吧。”
就看着。
看着。
苏安心里很突然的在觉得。
为什么感觉…
她是在看到一个人，在构建一个她的世界呢。
…
裴季言跟人聊了很久，简林夕一直没走，像是一定要听到答案。
但答案当然是不站在她那边的。
“那就麻烦周总了。”裴季言说，“illness是我们的合作方，所以您大可以放心。”
“裴总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哈哈，其实本来很多事情，你知道的，但是你保证的话，就好了。”男人拍了拍裴季言的肩，“下次单独约个时间再谈谈吧。”
“没问题。”裴季言点头。
“行，那今天就到这里，我去隔壁打个招呼。”
“好的。”
男人准备离开之前，忽然想到什么，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最后还是补了一句。
“你啊，冒着大的风险也要保着illness，我也是挺佩服的，这可能就是年轻人吧。”
裴季言敛着眸，嗯了一声，两边的人道了别。
严俊感觉自己都紧张地不行，好几次想插话但是还是算了。
周总说得没错，可以说，裴季言基本上是拿整个景安在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Beauty就是比illness占优势。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都会选择简林夕那边。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般。
两边聊完，裴季言侧头过去看了一眼，苏安跟孙谷雨两个人吃甜品吃得正欢，都不关心他们这边到底怎么样了。
严俊：……
倒是挺放心的啊。
“走吧。”裴季言说，“差不多了。”
“好的。”
脚步刚刚迈出去没有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带着几分尖锐的愤怒。
想都不用想是谁。
“等等！”简林夕风风火火地追上来，“我有话想说。”
裴季言的脚步虽然停住，但根本没有转头过去，似乎也是不怎么想搭理简林夕的样子。
严俊再一次感觉自己脑袋上飘过一串省略号。
哎，裴总还真是妇唱夫随啊！
苏安不想理简林夕，所以他也不理。
最后还是严俊转过去：“简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简林夕也不讲道理，这时候气得不行，耳朵都气红了，满脸就写着生气，她直接站在裴季言面前。
“为了给illness争取这个机会，需要你们景安付出那么多代价吗？”简林夕看着裴季言。
男人的神色很淡，垂眸扫了简林夕一眼。
“跟你有关系吗？”裴季言低声说，“让一下，别挡路。”
简林夕自然是不会让的，这会儿声音更是多提高了几个分贝，像是担心别人听不到一样。
“裴总，一个生意人，大家都知道什么是利益至上，你明明知道这样袒护illness是要你们付出很多，甚至会有损失！”
裴季言眉梢一扬，不反驳。
“你这是滥用公权！就是因为你跟苏安那见不得人的关系，你就无条件地帮她做这些事情！完全扰乱了我们市场的秩序！”
裴季言忽然笑了，但没什么温度，强调了一遍：“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话说得挺奇怪。
严俊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的。
“没错！这你能反驳吗？景安这次，敢堂堂正正地说，是illness的实力赢了我们吗？而不是你自己在用自己的私心包庇苏安？”
严俊：……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接。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是这些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不会提的。
严俊侧目看了一眼裴季言，他的眸色深了深，随后眯了眯眼。
这个时候，看破不说破。
也没有人会承认的。
严俊刚想开口把简林夕堵回去，这事就算了，但在他开口之前，身旁的男人忽然开了口。
他的语气很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啊。”
“简小姐，对我的私心有什么意见吗？”
肯定的回答。
没有人想到裴季言会用这么随意的语气给出这样的回答。
相当于直接承认自己在帮苏安不公平竞争了，承认自己给苏安撑起了□□。
严俊都傻了，站在原地。
他跟了裴季言那么久，每次遇到跟苏安有关的事情，裴季言在他这里的形象都会一遍遍刷新。
即便是。
苏安甚至不愿意承认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即便是，苏安都说了她觉得她跟裴季言是注定没有好结局的。
裴季言都一定会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抛出来。
可他永远袒护着苏安。
不管有没有回应。
忙了半个月准备这个展会，现在终于结束，苏安十分任性地给自己放了个假。
说是高强度工作了半个月，要好好休息一样。
孙谷雨表示无语。
你高强度什么了啊！！你只是比以前稍微多忙碌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啊！
但没有人能够阻止苏安要休假。
一个工作日，苏安在家里睡懒觉，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一个电话吵醒，有些许烦躁把手机拿过来。
就挺烦的。
她这个人起床气一直很重，特别是最近感觉心里事情很多，更睡不好了。
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心里事情很多。
苏安看了一眼来电提醒。
亲爹打的，不能不接。
“喂…”苏安接起来，声音困倦。
虽然接电话的时候，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了。
人生最恐怖的事情之一，有一条绝对是早上睡懒觉的时候爸妈打电话过来，每次都免不了被唠叨。
苏安虽然尽力了，但是还是被听出来。
“你还没起床？现在几点了？”
苏安无奈，只能说：“……我今天休息。”
“苏安，今天周二，你跟我说你在休息？”那边的声音有些生气，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工作日你也不好好起床工作，平时做其他事情倒是挺来劲的，一到该工作的时候就懒散。”
苏安：……
能不能别他妈说了。
烦死了。
苏安控制不住的，语气一下就不太好了，她说：“我休息一下怎么了，前段时间忙展的事情，现在休息一下你也要说两句？每天就这么唠叨！”
苏安一顶嘴，那边也气得不轻。
“你这就累了？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上次那个展会的时候，还是景安那边给你护着的？”
“……”
“你这孩子真的是…”
“我怎么了？我又怎么哪里做得让你们不满意了？我做这个品牌的时候至少没有让你们插手吧？”
苏安一下子都被气醒了。
“我自己做什么事情怎么还要被骂？我自己心里有数，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而且我也不是让你们来做的吧！你怎么不打电话给哥哥呢，别什么什么事儿都盯着我不放行不行？”
“别人愿意护着我是别人的事情，这是我的本事，这也要管？”
苏安一顿输出，气得懒得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气死了。
觉也睡不好，苏安直接起来喝了杯冷水，过了会儿，收到妈妈发来的两条微信。
他们这个家，跟别人家不太一样，总是爸爸要唠叨点，妈妈来打圆场。
【安安，别生气，你知道你爸没有坏心思。】
【爸爸妈妈做什么事情不是为你好呀，哎，这次打电话来本来也不是要说你什么，就是你爹看你还在睡觉，可能语气重了点。】
苏安：……
每次都是这样。
她每次跟爸爸吵完架，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确实不怎么占理，但是生气都生气了，能怎么办嘛。
又不想自己低下头认错。
她现在也知道，这种行为不怎么好，稍微冷静一点想想，自己确实没有付出什么努力，还要觉得自己累得不行。
还要觉得别人就是不能说她什么不对。
像个叛逆期的女高中生，明明很多时候是关心，她却觉得全世界都在背叛自己。
全世界都对自己不好。
但是改不了啊，她还是永远不会掌控情绪，一点就炸，依旧叛逆得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苏安没回消息，回到桌面上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裴季言的消息。
弹了出来，只有三个字。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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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俊小心翼翼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本来以为他的神色这个时候会不怎么好看。
毕竟，听到女朋友当面这样说。
严俊是知道裴季言跟苏安在谈恋爱的，虽然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公开,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
最近半个月里，每天上下班,裴季言都会往illness那边跑，送去上班再来公司,下班以后也会去接人。
最明显的还是，有时候他们因为公务出门，裴季言会突然叫蒋叔停车，看到什么蛋糕店或者鲜花店的时候，突然下车去买点。
他问过一次,“怎么最近喜欢买这些东西了。”
裴季言不会回避,告诉他：“给女朋友买的。”
就在严俊看来,裴季言是很认真地在对待这段感情，别的细节和事情也明显对苏安做到了最好，但是…
这会儿竟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按理来说,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裴季言敛着眸,神色竟然如常,好像没什么变化。
像是习惯。
只是听到这一句话以后，裴季言稍微往旁边挪了些步子，眼神示意严俊,唇微动，没出声，只是用口型告诉他：“等会儿。”
现在进去的话，估计苏安也会知道她刚才说的话被他们听到了。
严俊皱了下眉,也是很听话地靠了过去。
不知道裴季言是怎么想的，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要先考虑苏安的感受。
他们俩过了会儿才进去。
“都收拾好了吗？”裴季言问。“我们现在就出发。”
苏安站在办公桌前手忙脚乱的，翻着自己包里的东西，说：“我再检查一遍。”
严俊跟孙谷雨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孙谷雨一脸无奈：习惯就好，我们老板一向如此。
严俊也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给孙谷雨点了点头。
习惯了。
苏安老做些奇怪的，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她很神奇的就是，能让你慢慢习惯她的公主病，习惯她的脾气。
除了无奈，竟然说不出一句生气。
这种人，可能天生就是被宠着的命吧。
裴季言也没说话，只是迈步过去，在她旁边，伸手，低声说：“文件，手机，充电器。”
“我之前给你发过清单，你都是照着拿的吗？”裴季言侧目问她。
苏安看着自己包包里的东西，点头：“对啊，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没带…”
“给我。”裴季言说，“我帮你看看。”
苏安把手上的东西全部递给他，站在旁边像个笨蛋，嘴里说着：“我觉得我应该全部都带了，但是总觉得心慌，不太确定。”
裴季言认真帮她数着哪些东西带了哪些东西没带。
一个安安静静地整理东西做事情，一个嘴里不停碎碎念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的笨蛋。
严俊：……
这不是挺般配的吗。
别的人估计治不了苏安这些乱七八糟的毛病。
倒也不是没有人可以帮苏安收拾，只是大多数人要插手她的事情的时候，苏安都是拒绝的，她觉得自己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她就是乱糟糟，但就是不能让别人干预。
但裴季言能管。
可能苏安自己都没发现，她每一次都是乖乖地让裴季言帮她整理东西。
裴季言帮她检查了一圈，最后发现苏安确实就是有两个小东西没带，而且还挺重要的，他顺手去拿过来给她塞进包里。
“可以了。”裴季言说。
“好。”苏安只是应着，拿上东西就准备直接走。
下意识的，很相信裴季言，所以连检查都没有再检查，裴季言弄好以后就在她那里通过了。
苏安跟裴季言先出去，孙谷雨跟严俊跟在后面。
严俊实在是管不住自己这个嘴，跟孙谷雨在后面的时候，小声问了一句：“你们老板说她跟裴总不合适…”
孙谷雨的的脚步顿了顿，惊讶：“你们听到了？”
“对啊，我们刚才刚好在门口。”
孙谷雨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裴季言帮苏安拿着东西。
公主和她的工具人。
苏安的每一任男朋友其实都挺像工具人的，但是裴季言这个工具人感觉跟别人不太一样。
虽然这一次，苏安平时身上并没有散发出来什么恋爱的气息，但他们俩走在一起的时候，孙谷雨真的恨不得直接把般配打在公屏上。
很奇怪。
苏安像是自己在主动回避和克制这段感情。
但是在一起的时候，又会自然地靠在一起，会很自然的相处。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她好像就是有什么东西很在意。
孙谷雨没细说自己的想法，感觉要分析的话，今天一路上都说不完了，她只是感叹：“你们都听到了，裴总还对苏安这么好…”
真是可贵啊。
苏安一向是不太喜欢这种商业展会的，她对付这种事情不是很拿手，需要阿谀奉承或者说什么好话，戴上假面的场合。
她懒得他妈的装。
反正就是很骄纵小公主。
这次也没好到哪儿去，特别是苏安进去就碰到了简林夕以后，她跟裴季言一起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简林夕在那边跟人谈笑风生的。
门口来了人，当然大家会往这边看一眼。
苏安跟简林夕对上眼神，就看到简林夕扬了扬下巴，一脸张狂，嘴角一勾，眼神也是轻蔑的。
第一个季度上，Beauty确实有很多地方都比illness做得好。
不管是销量还是风评，Beauty明显更为出色。
现在她看着苏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的，看得苏安一阵火大。
在展会开始之前，裴季言对苏安也没有什么要求，也没有让苏安参与太多的想法，他说他都能解决，就不用苏安来了。
只要不捣乱就行。
苏安看着简林夕那个样子，她觉得自己不能确保自己不添点乱子，经常都在这种展会上惹事生非的，仗着自己的背景胡作非为。
她先没有太生气，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跟着裴季言一起逛了一大圈，最后裴季言说：“那边，安北中心地标商场的，这是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苏安乖乖点了下头，随后余光一扫。
简林夕也正端着酒杯过去。
苏安一口气吐不出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一遍遍告诉自己。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特别是不要跟简林夕这种傻逼玩意儿生气。
因为安城算是发展地很快的大都市，现在很多东西都往北边挪，政府也是一直在给政策，很多东西都往北边发展。
安北中心，就是这次最大的标。
到时候安北中心也会成为安城北部的一个地标性建筑，在发展第三行业的时候，也会往外推。
所以很多商家都很想在那个商城占领一席之地，一举入驻安北中心那个商场的话，就算是能在安北那片新发展的地区占领先机。
这很重要。
苏安跟着裴季言过去，手上端着果汁。
裴季言不让她喝酒。
平时在这种场合，苏安都是自己喝酒的，但是今天跟裴季言一起来，她真是一口酒都没有沾到。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听这个塑料男朋友的话。
一边往那边走，苏安一边观察简林夕的动静，毕竟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且加上Beauty之前跟她们这边的恩怨，还有上次在微博阴阳怪气的账，还没算。
苏安其实看到简林夕的第一眼就想打烂她的嘴了。
真他妈受不了。
简林夕其实也时刻关注着苏安这边的动向，别的还好，她们不会起什么很大的冲突，但是安北中心这个不一样。
这是她们俩各自最重要的目的。
简林夕的位置跟那边的人靠得近，她在看到苏安和裴季言朝那边一动的时候就马上动身，抢先一步跟人打了招呼。
苏安忍不住嘁了一声，“就这么爱抢。”
她刚刚打算继续说，忽然感觉到自己后背一股淡淡的力，男人的手掌覆在她的后背上，掌心有些暖。
“没事。”裴季言说，“让她先去。”
“可是我想先。”苏安嘟囔着，不是很开心，“这个就不能让给简林夕。”
“没有人打算让。”
“……但是现在被她抢先一步了啊！”
裴季言忽然笑了一声，“生意场上的事情，不讲究先来后到。”
苏安：？
不对啊，生意场上的时候不是最讲究先来后到了吗？
除非，用上一些不是那么光彩的手段。
这些都是会令人无奈的事情，对方比自己的实力强大，就是能从自己的手上抢走东西。
虽然苏安没有经历过被抢。
但是这些事情，反正说出去也不是那么好，大家在生意场上各自有数就行。
这个世界看起来很有规则，其实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世界，有些人就是可以依靠实力、背景和庇护，轻易地得到一些东西。
因为简林夕先过去了，裴季言拉着苏安去旁边吃了点糕点。
简林夕在那边努力，想要争取下来，而他们两个人悠悠闲闲地在旁边品尝蛋糕。
“嗯…这个有点太甜了。”苏安皱了下眉，“回国以后就不太喜欢吃那么甜了，在法国的时候吃得很甜。”
裴季言的动作自然，拿起她的小叉子尝了一口。
“你以前喜欢吃比这个更甜的。”他说。
“是吗？”苏安回忆了一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记得我以前就不喜欢吃甜食，还是去国外读书的时候才习惯的。”
裴季言看着她，轻描淡写地给她丢下一句：“你记错了。”
“哦。”苏安也没多想。
或许是吧。
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有时候就是会觉得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被纂改过。
很多自己记忆里的事情，都跟现实的事情有些许偏差。
“试试这个，不怎么甜。”裴季言拿了一块小饼干给她。
“嗯。”
苏安吃了一口，发现小饼干确实挺好吃的，回头看了一眼台面上，还有很多种甜品没吃。
这次的商会展览很大型，所以小零食也准备了很多种。
根本吃不完。
苏安索性转过去，一个个慢慢地试吃起来，这会儿确实又是她爱吃下午茶的时间。
裴季言没转身，只是帮苏安把刚才那个她觉得太甜的东西吃掉了以后就盯着简林夕和安北中心老板的位置。
他们谈了很久，这会儿看起来快要结束了。
苏安正沉浸于品尝的世界之中，她忽然听到裴季言一句。
“我叫孙谷雨过来陪你。”
苏安愣了一下，随口应着：“啊，怎么了？”
“我过去谈。”裴季言说，“我跟严俊过去就行，你在这边跟孙谷雨一起吃点东西。”
苏安转过去，嘴里还咬着一口其他的蛋糕，含糊不清地说：“不用我去亲自过去吗？”
虽然她确实很讨厌做这些事情，但是这好像是她有必要自己去做的。
还是知道这是必须自己亲力亲为的事情。
虽然确实也很不想去。
裴季言看着那边，说：“不用，我能解决。”
“嗯…那好吧。”苏安当然不会坚持要过去。
她知道裴季言说能解决就是能解决，反正，她也不是那么想去。
看到简林夕，晦气！
…
裴季言自己过去，顺便把孙谷雨叫过去陪苏安了。
她们俩的位置是可以看到他们的，苏安跟孙谷雨一边吃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看，裴总过去以后，那个周总就不怎么搭理简林夕了。”孙谷雨给苏安实时播报着，“哎，说真的，你对裴总到底哪儿不满意啊？”
“……”苏安沉默。
说不上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苏安没说话，孙谷雨继续说着：“不管怎么看，裴总都是完美的男朋友啊，比你之前养的那些小弟弟有出息多了！我倒是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
苏安瞪了孙谷雨一眼，好像不想听到她说这句话。
“不过，这个事情，你说你不过去亲子谈，就裴季言和严俊两个人就能拿下来啊？”
苏安看着那边。
裴季言很显眼，一直显眼。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是。
他从来都是这样，游刃有余，对任何事情都是，很有把握，又能做得很好。
跟她这个人完全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裴季言的侧脸，思绪止不住地乱飘，不止是想起以前在高中的时候，裴季言每次国旗下演讲或者代表优秀学生发言，还想起裴季言在云城读大学的时候。
她偷偷溜去云城大学，裴季言那会儿参加了学校的辩论队。
苏安有一次刚好碰到，就跟着其他学生一起混进去看了，裴季言依旧是那个自信的裴季言，把什么东西都掌握在手里。在别人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难。
但是裴季言不一样，在他那里，就像只是做了个简单的游戏，把所有的一切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苏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嗯了一声，跟孙谷雨说。
“只要是裴季言想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只有她苏安。
蠢到想做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做不到。
她们在这边看着，并不清楚他们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裴季言跟周总聊得甚欢，看到简林夕站在旁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以大概猜到几分。
裴季言虽然后去，但只是三两句话就能把人说服，简林夕说了那么多没什么用。
孙谷雨看着，咬了一块西瓜，感叹：“简林夕那个脸色也太难看了。”
苏安想都没想，说：“我爽了。”
虽然不要跟傻逼置气，但是看到傻逼受气还是挺爽的。
她觉得裴季言不叫她过去是对的，因为苏安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过去，虽然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暗示，但是多半过去了还是会直接跟简林夕吵起来。
打起来都有可能。
人们总说什么，跟这种人生气值得吗，不要气伤了自己，还有什么，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这种道理在苏安这里不是很适用。
是的，她就是要咬。
不咬回去怎么出气呢？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自己生气，那就出气。
咬他妈的。
狗咬她，她比狗还疯。
孙谷雨笑了两声，随后说：“其实简林夕这样是肯定的啊，难不成她现在还能笑脸迎人啊？你说，她之前那么努力，想拿到景安的合作，没拿到，就已经很生气了。”
“嗯…”
“然后现在，景安又帮着你拿其他的项目，她自己在那边努力想打败你那么久，最后还是被这么轻而易举地击溃了？”
苏安点了头，嘴角微微扬着：“无能狂怒啊？”
“主要是你知道吧，你确实不怎么做事。”
苏安：……
我知道我是个废物了！你也不必说得这么明显！
的确，要是不是景安护着，很多事情都做不成。
孙谷雨说，“你也知道，上次的风评风波，再加上现在天气都这么热了我们还坚持上春装，这两个行为是真的蠢到爆了！”
苏安：“你可以稍微对自己的老板温柔点吗？”
“确实很蠢啊。”孙谷雨都不给苏安留面子的，“也就只有你这么敢。”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被保护的人都更加任性。
估计只有苏安自己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正常，毕竟她从小都是在□□里长大的，像是一个豌豆公主。
外面一点点的事情都不能忍受。
还觉得自己的世界才是最真实的。
苏安轻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就看着简林夕那个臭脸就够她开心一整天了。
“但是，即便是你做了这么蠢的事情，你还是能拿下来。”孙谷雨说，“你就说要是你遇到这种事情气不气吧！”
苏安转过头去，看着孙谷雨。
“……嗯？”苏安沉吟了一会儿，“抱歉，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孙谷雨：………………
他妈的，你好凡尔赛啊！受不了了！！
孙谷雨翻了个白眼，“算了，你就看着吧。”
就看着。
看着。
苏安心里很突然的在觉得。
为什么感觉…
她是在看到一个人，在构建一个她的世界呢。
…
裴季言跟人聊了很久，简林夕一直没走，像是一定要听到答案。
但答案当然是不站在她那边的。
“那就麻烦周总了。”裴季言说，“illness是我们的合作方，所以您大可以放心。”
“裴总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哈哈，其实本来很多事情，你知道的，但是你保证的话，就好了。”男人拍了拍裴季言的肩，“下次单独约个时间再谈谈吧。”
“没问题。”裴季言点头。
“行，那今天就到这里，我去隔壁打个招呼。”
“好的。”
男人准备离开之前，忽然想到什么，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最后还是补了一句。
“你啊，冒着大的风险也要保着illness，我也是挺佩服的，这可能就是年轻人吧。”
裴季言敛着眸，嗯了一声，两边的人道了别。
严俊感觉自己都紧张地不行，好几次想插话但是还是算了。
周总说得没错，可以说，裴季言基本上是拿整个景安在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Beauty就是比illness占优势。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都会选择简林夕那边。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般。
两边聊完，裴季言侧头过去看了一眼，苏安跟孙谷雨两个人吃甜品吃得正欢，都不关心他们这边到底怎么样了。
严俊：……
倒是挺放心的啊。
“走吧。”裴季言说，“差不多了。”
“好的。”
脚步刚刚迈出去没有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带着几分尖锐的愤怒。
想都不用想是谁。
“等等！”简林夕风风火火地追上来，“我有话想说。”
裴季言的脚步虽然停住，但根本没有转头过去，似乎也是不怎么想搭理简林夕的样子。
严俊再一次感觉自己脑袋上飘过一串省略号。
哎，裴总还真是妇唱夫随啊！
苏安不想理简林夕，所以他也不理。
最后还是严俊转过去：“简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简林夕也不讲道理，这时候气得不行，耳朵都气红了，满脸就写着生气，她直接站在裴季言面前。
“为了给illness争取这个机会，需要你们景安付出那么多代价吗？”简林夕看着裴季言。
男人的神色很淡，垂眸扫了简林夕一眼。
“跟你有关系吗？”裴季言低声说，“让一下，别挡路。”
简林夕自然是不会让的，这会儿声音更是多提高了几个分贝，像是担心别人听不到一样。
“裴总，一个生意人，大家都知道什么是利益至上，你明明知道这样袒护illness是要你们付出很多，甚至会有损失！”
裴季言眉梢一扬，不反驳。
“你这是滥用公权！就是因为你跟苏安那见不得人的关系，你就无条件地帮她做这些事情！完全扰乱了我们市场的秩序！”
裴季言忽然笑了，但没什么温度，强调了一遍：“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话说得挺奇怪。
严俊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的。
“没错！这你能反驳吗？景安这次，敢堂堂正正地说，是illness的实力赢了我们吗？而不是你自己在用自己的私心包庇苏安？”
严俊：……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接。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是这些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不会提的。
严俊侧目看了一眼裴季言，他的眸色深了深，随后眯了眯眼。
这个时候，看破不说破。
也没有人会承认的。
严俊刚想开口把简林夕堵回去，这事就算了，但在他开口之前，身旁的男人忽然开了口。
他的语气很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啊。”
“简小姐，对我的私心有什么意见吗？”
肯定的回答。
没有人想到裴季言会用这么随意的语气给出这样的回答。
相当于直接承认自己在帮苏安不公平竞争了，承认自己给苏安撑起了□□。
严俊都傻了，站在原地。
他跟了裴季言那么久，每次遇到跟苏安有关的事情，裴季言在他这里的形象都会一遍遍刷新。
即便是。
苏安甚至不愿意承认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即便是，苏安都说了她觉得她跟裴季言是注定没有好结局的。
裴季言都一定会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抛出来。
可他永远袒护着苏安。
不管有没有回应。
忙了半个月准备这个展会，现在终于结束，苏安十分任性地给自己放了个假。
说是高强度工作了半个月，要好好休息一样。
孙谷雨表示无语。
你高强度什么了啊！！你只是比以前稍微多忙碌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啊！
但没有人能够阻止苏安要休假。
一个工作日，苏安在家里睡懒觉，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一个电话吵醒，有些许烦躁把手机拿过来。
就挺烦的。
她这个人起床气一直很重，特别是最近感觉心里事情很多，更睡不好了。
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心里事情很多。
苏安看了一眼来电提醒。
亲爹打的，不能不接。
“喂…”苏安接起来，声音困倦。
虽然接电话的时候，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了。
人生最恐怖的事情之一，有一条绝对是早上睡懒觉的时候爸妈打电话过来，每次都免不了被唠叨。
苏安虽然尽力了，但是还是被听出来。
“你还没起床？现在几点了？”
苏安无奈，只能说：“……我今天休息。”
“苏安，今天周二，你跟我说你在休息？”那边的声音有些生气，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工作日你也不好好起床工作，平时做其他事情倒是挺来劲的，一到该工作的时候就懒散。”
苏安：……
能不能别他妈说了。
烦死了。
苏安控制不住的，语气一下就不太好了，她说：“我休息一下怎么了，前段时间忙展的事情，现在休息一下你也要说两句？每天就这么唠叨！”
苏安一顶嘴，那边也气得不轻。
“你这就累了？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上次那个展会的时候，还是景安那边给你护着的？”
“……”
“你这孩子真的是…”
“我怎么了？我又怎么哪里做得让你们不满意了？我做这个品牌的时候至少没有让你们插手吧？”
苏安一下子都被气醒了。
“我自己做什么事情怎么还要被骂？我自己心里有数，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而且我也不是让你们来做的吧！你怎么不打电话给哥哥呢，别什么什么事儿都盯着我不放行不行？”
“别人愿意护着我是别人的事情，这是我的本事，这也要管？”
苏安一顿输出，气得懒得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气死了。
觉也睡不好，苏安直接起来喝了杯冷水，过了会儿，收到妈妈发来的两条微信。
他们这个家，跟别人家不太一样，总是爸爸要唠叨点，妈妈来打圆场。
【安安，别生气，你知道你爸没有坏心思。】
【爸爸妈妈做什么事情不是为你好呀，哎，这次打电话来本来也不是要说你什么，就是你爹看你还在睡觉，可能语气重了点。】
苏安：……
每次都是这样。
她每次跟爸爸吵完架，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确实不怎么占理，但是生气都生气了，能怎么办嘛。
又不想自己低下头认错。
她现在也知道，这种行为不怎么好，稍微冷静一点想想，自己确实没有付出什么努力，还要觉得自己累得不行。
还要觉得别人就是不能说她什么不对。
像个叛逆期的女高中生，明明很多时候是关心，她却觉得全世界都在背叛自己。
全世界都对自己不好。
但是改不了啊，她还是永远不会掌控情绪，一点就炸，依旧叛逆得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苏安没回消息，回到桌面上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裴季言的消息。
弹了出来，只有三个字。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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