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3)_深处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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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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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水的味道异常浓烈。

  祝玉寒非常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总会让人联想到医院,联想到死亡。

  父亲去世那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救护车忙着和病患家属抢占车位,他眼睁睁看到父亲从担架上摔下来瞪大双眼大喘气的模样。

  那边还在吵,父亲被几个毛手毛脚的男医护抬上担架,其中有一个,顺手蒙上了白布。

  那天也是这般,呛鼻的消毒水,刺眼的白,以及悲恸的哭泣。

  当父亲被抬进手术室后,自己就坐在外面发呆。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冲烂了房檐下的鸟窝。

  几只羽翼未丰的幼鸟张着嘴巴绝望的尖叫着,旁边是已经病死的母鸟。

  对面的病房外,一个看起来异常愁苦的中年女人站在那里,瘦骨嶙峋,佝偻着腰,双鬓斑白。

  她勉强撑起一丝笑,告诉同房的病患,她的儿子非常出息,曾经获得过省国际象棋大赛少儿组金奖,她还说,儿子明天就要做心脏搭桥手术了,医生说手术成功率非常高,高达97%,等手术做完,多加休养,儿子又可以重回象棋界。

  祝玉寒望着那个女人,半晌,别过头。

  心脏搭桥是个安全率较高的手术,但这个所谓的百分比只是一个比较系统的数字。

  对患者来说,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百或者零。

  父亲在手术前,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说手术成功率非常高。

  但不幸的是,父亲最终成了那个“零”。

  后来,他也听说,那个国际象棋界的天才少年,也化作了“零”。

  因为骑士倒下了,对方直击自己的皇后。

  最后一败涂地。

  头顶似乎有细微的响动。

  祝玉寒勉强睁开酸涩的双眼,入眼便是一片慕白。

  储荣的脸被放大几倍出现在自己眼前。

  “醒了?”储荣笑着询问,同以前一样,温柔和煦。

  祝玉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勉强撑着身子坐起。

  储荣赶紧将枕头垫在他的后背,接着端来一杯热水。

  一切都做的井然有条。

  大脑一阵眩晕,消毒水的味道惹得祝玉寒直想吐。

  “昨晚我接到了别人打来的电话,说你进医院了,让我来看看你。”储荣从床头拿过一只苹果,纤长的手指熟练的拿过刀子削皮。

  “我为什么进医院?”祝玉寒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在自己进医院前发生的事。

  储荣耸耸肩,将一条完整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接着细心的将苹果切成几瓣,放在盘中递过去。

  “我不知道,医生只是说你由于过度惊吓引起暂时性昏厥。”

  “过度惊吓?”

  储荣点头。

  “你昨晚就来了?”祝玉寒回过头,望着储荣那两个黑眼圈,不禁心生愧疚。

  “既然你醒了,那我先回研究所,手上堆了不少工作。”

  祝玉寒点点头,看着储荣起身拿湿巾擦过手,然后穿上外套,将领带整理好。

  就在他临出门的一瞬间,祝玉寒在回味其言辞时忽然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

  “你说有人给你打电话说我进医院了,谁打的?”

  储荣站在门口,脑袋几乎能顶在门框顶端。

  很多时候,祝玉寒觉得储荣不应该去做什么法医,而是该站上T台,说不定现在已经火了。

  “不知道,没有备注的号码,声音也比较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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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男的女的。”

  “男的。”

  祝玉寒叹口气,不再继续叨扰储荣,乖乖放行。

  他听到储荣在门外同这边的医生打招呼,从两人对话听来,似乎是读研时的同学。

  “令堂令尊最近身体可好?等我有时间了再登门拜访。”

  接着,是储荣略显空洞的声音:

  “多谢关心,拜访就免了,他们已经逝世很多年了。”

  那医生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很长时间才是尴尬的干笑:“有时间一起吃饭,我还有工作,先去忙了。”

  祝玉寒正竖着耳朵听得起劲儿,就见一脸比包公还黑的医生从病房外走了进来,打开手中的记录本,从胸前口袋掏出钢笔: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有点头晕。”

  医生在记录本上刷刷记下两笔,将笔往口袋里一扣:

  “从X光片来看,大脑内部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皮外伤,回去吃点头孢,注意别碰水感染就行。”

  祝玉寒摸了摸后脑勺的一个小包,“哦”了声开始穿衣服。

  “费用从哪交?”

  “储医生给你交过了,你可以直接出院。”那医生似乎懒得再同他浪费口舌,扔下这么一句就跟火烧屁股一样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刚一出医院,习惯性地掏烟盒,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一边翻看手机的信息记录一边在兜里摸火机。

  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火机。

  抬头一看,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正站在墙角抽烟。

  那女人的身高乃一般男性难以驾驭之高度。

  祝玉寒走过去,拍拍那女人的肩膀:“妹子,借个火。”

  扎着马尾辫的女人缓缓回过头。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正面和后面一样扎着辫子的女人不知用哪一面面对着他,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祝玉寒第二次考虑起来,她是用哪里吸的烟。

  接着,白眼一翻,后脑勺朝地,直挺挺地往下倒。

  “祝队,祝队!先不忙晕!”

  那女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祝玉寒。

  接着,她伸出手,拽着脸上那根长长的辫子,硬生生扯了下来。

  祝玉寒睁大眼睛望过去,宕机几秒,接着从裤腰带上掏出折叠式警棍,甩开,一棍子敲在那人身上。

  “你!你!你装鬼是不是!”

  童嗣一边躲着警棍,一边将后脑的头套摘了下来,还恬不知耻地笑:

  “祝队,误会,天大的误会。”

  祝玉寒用警棍挑起那两坨假头套,凑到面前瞧了瞧,接着嫌弃的往地上一丢。

  “昨晚是不是你,在大学路装鬼。”

  童嗣嘿嘿贱笑两声,伸手打理着被头套压出痕迹的头发:

  “我装鬼是有原因的。”

  祝玉寒翻了个白眼,从地上捡起那两坨头套,冲童嗣扬了扬:“不管什么原因,你的行凶工具我没收了。”

  “别呀。”童嗣赶紧抢过来:“我这不寻思,最近大学路辫子女鬼事件愈演愈烈,我装扮成辫子男鬼,把她se诱出来。”

  祝玉寒一脸心寒地看着童嗣,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为钱出卖灵魂的人渣:

  “我忽然看不懂,是女鬼脑傻还是你脑子进水。”

  “甭管谁脑子不好,我今晚还过去,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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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晓冉继续侦查大明星的案子,别管我。”童嗣说着,又把头套戴了上去。

  摸着惊魂未定的小心肝,祝玉寒一瘸一拐回了警局。

  周晓冉最近迷上了清宫剧,疯狂刷剧之余还从网上搜索一些清朝时期的图片来看。

  当她看到扶年幼溥仪皇帝上马的太监时,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来自灵魂的感叹:

  “哇——!就这样的太监,不是跟你吹,我一个打十个。”

  祝玉寒没好气的合上她的电脑:“打什么打,宫斗要的是脑子不是蛮力,上班时间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怪智力一直跟不上。”

  “可恶,祝队,就算你受了惊,身体抱恙,也不能对我们颐气指使,现在是休息时间!”

  “我……shou精是什么……”

  周晓冉抬起头,不解地看过去:

  “不是说昨晚被辫子女鬼吓昏了吗,警局都传遍了。”

  祝玉寒愣了下,烦躁地挠挠头,嘀咕着“长舌男”气汹汹进了办公室。

  刚坐下没多久,就收到了储荣传来的邮件。

  一打开文件,赫然映入眼中的是死者萧雅的照片,旁边做了相应的尸体检测解析。

  第一:根据死者助理的口供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晚上十点到十点二十之间,当储荣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尸体还未呈现僵直化,所以助理没有说谎。

  第二:死者是死于机械性窒息,在颈部有一道自下而上的勒痕,初步估计死者是在坐着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勒死,因为死者的右脚脚踝处有摩擦痕迹,根据摩擦痕迹对比,死者是在休息室的化妆桌前被人勒死。

  第三:死者的胃袋中并无任何胃容物,说明她在死前二小时内并无进食。

  第四:死者的舌头底部藏了一枚硬币。

  前面几条都是些见怪不怪的报告记录,最后一条……又是硬币?

  秋云山的蔡志杰,隆福花园的四名女尸,当红小天后Bandy,均以离奇的方式死亡,并且都在体内发现了一枚别有含义的一元硬币。

  是不是,这几人的死,其实是来自同一凶手,而凶手杀死蔡志杰只是为了模仿,好让警方不会注意到自己身上,既然是模仿,他又是怎么能在章帏的案件未公布前先行模仿杀人的呢。

  而一元硬币,又有什么含义呢?

  下午,出乎意料的,警局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种这辈子和自己扯不上关系的人竟然主动来到警局同他们进行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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