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剜心之痛_清难自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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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剜心之痛

  雍正四年三月初七,太和殿内。无弹窗WWW.86ZHONG

  远远望去,华丽的楠木巨柱、金壁之上处处云龙腾飞,金砖地上黑压压一片,犹如空中密密布集的朵朵乌云。

  这华丽的、恢宏的、庄严的大殿,向来是激烈争论朝事之地,且文武百官正集聚于此,仔细一听竟是一片反常的死寂,甚至空气也凝成了冰。

  九龙金漆宝座上雍正帝俊美的面容上无丁点表情,眸子如玉石般清冷,不露痕迹地打量大殿上的群臣,突然扬起一股醇厚之声,“今日有何事起奏。”

  这低沉醇厚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听似在询问,那语气中却丝毫没带疑问,有心人却都能听出里面无人可挡的磅礴气势,睥睨天下、俯瞰众生。

  “启禀万岁,微臣有事要奏。”

  还未待那官员说完,雍正帝目光倏得深冷如两把锋利的刀子,仿佛能将人生生凌迟。

  两片薄唇中吐出了阴沉的话语:“拉下去,杖毙。”

  口喻一出,两劲装打扮的御前侍卫立刻从殿门外拥了进来,一下子便将那朝官架了起来。

  那官员被拖走之际破口大骂,“暴君!残害手足,天理不容!暴君!”

  那声调不容忽视,尖利声顿时穿透了整个大殿,甚至直达云霄。

  经此剧变,百官霎时“扑通”一响全部叩跪,无不敛声屏住呼吸,面面相觑,惊慌至极,眼底均出现了一片红光。

  猩红色!全是那些为廉亲王求情的百官之血,染红了地,染红了天,久久不能褪去!有的甚至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俯瞰殿下情形,雍正帝蓦然收敛了凛冽、凌厉、阴沉,恢复了清冷的俊俏模样,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意,似乎已平静了下来。

  只有贴身伺候的首领太监苏培盛知道,这是一抹残酷而满意的弧度,这才是万岁爷最可怕的样子,狂风暴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唉!苏培盛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要不是几日前那事,或许万岁爷还不会这般急切要除去廉亲王一党。

  几日前,芷清榭中双凤纹松香涂墨铜镜内正映出一清水芙蓉面,两条细细的蛾眉下,蝶翅般的羽睫微微颤动遮住了一双黑曜石般的星眸,鼻梁尖而秀挺,菱角般的红唇唇角带了几分淡淡的疏离,水光亮泽的发丝随意翩芊于细腰间。

  任谁只惊鸿一瞥,怕都要忍不住赞叹,好一个清灵的绝代佳人!

  伺候梳理的女官又为镜子里的佳人挽了一个细巧的流云髻,在发间簪上一枚镶蓝宝石羊脂白玉蝴蝶钗,简单单妆,美得却世间难寻。

  女官忍不住赞美道:“格格,您可真美!”

  镜中的佳人宛若没有听到赞美之言,目光清冽,只是微微抬眸,视线转向了窗外。

  皇宫上的蓝天犹如一汪海水,白云懒洋洋地在上面飘悠,时不时在某处停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岫烟思绪慢慢地飘荡开去,美,何曾不是一种罪过。

  若不是这份美,她又何必再次跻身于此。明明嫌恶这深宫,憎恶那男人,却不得不虚与委蛇。这些天来,她几乎都不认识自己了,那个柔顺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在看什么?”突然,传来一记浑厚低沉的男子声音打破了岫烟的沉思。立在一旁的女官顿时叩首,毕恭毕敬道:“皇上万福。”

  岫烟才直起身子,雍正已疾步到了她面前,扣住她两只皓雪素手不准她行礼,冰冷幽暗的眼神与岫烟对视,见她眼中缭绕一片雾气,与她如烟雾般柔美娴静的气质融为一体,仿佛一眨眼便会随风而逝,雍正心中一动,顺势将这晶莹如玉的美人拉入了怀中。

  岫烟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讶,俏脸倏得出现了几分不自在,心底明白不容她拒绝,只好半垂螓首,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雍正冰冷幽暗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摩挲把玩著掌心里柔软无骨的纤纤玉手,声音低醇道:“你今儿个打扮得真美,朕甚欢。”

  最后两个字音明显加了重,让人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一旁被忽视的女官即刻识趣地往后退去,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正好见苏培盛和小姜子一同侯在门外,均是满脸焦急,便低声询问苏培盛道:“苏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苏培盛当下朝她比了个噤声手势,便准备带上房门。

  这番光景却没逃出岫烟的眼睛,正愁没法脱身呢,这不就送上了门,出声提醒道:“皇上,苏公公似乎有要事禀报。”

  雍正瞥了一眼扶著房门动作僵硬的苏培盛,松开了怀中如兰似麝的美人,不悦道:“何事?”

  苏培盛躬身来到雍正跟前半响都没有呼出一个大气。

  岫烟觉得奇怪,这苏培盛平日最为伶俐,能说善道,深得雍正宠信。今日却这般欲言又止,莫不是与自己有关?目光移向了仍在门外侯著的小姜子身上。

  苏培盛的异常被岫烟一眼看穿,雍正又怎会不知,毕竟是他的心腹,雍正本不想过多询问,但见岫烟一副好奇模样,自是不能简单作罢,双目凌厉地瞥向战战兢兢的小太监,严厉地吐出一个字:“说!”

  雍正的目光实在凌厉,小姜子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越斗越厉害,头越来越低,压根没有注意到苏培盛对他直使著眼色。

  内心翻滚不已,犹犹豫豫,苏公公都不敢开口,他又怎么能呢?可雾兮格格早有吩咐,事关廉亲王妃的一切均要向她禀报。万岁爷这些天

  全顾著格格,想来这次也如此。

  小姜子勉勉强强镇定著神色,将发生的事仔仔细细、断断续续地从头说来。

  听到晼晚离去,岫烟顿时如遭雷劈,满脸不可置信地转向雍正,失控地大声呼喊,“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动她一根汗毛?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已然无法支撑身子,直直向地上倒去。

  雍正急速地抢去扶她,岫烟一把推了开去,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但她就是做到了。

  任由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明明很疼,岫烟却毫无知觉,那一点点感觉怎能敌得过这股子剔除骨肉的痛楚。

  这痛楚才犹如那让人存活于世的心肝被生生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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