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段世红结束了求学生涯_我那遥远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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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段世红结束了求学生涯

  如果没有一些事的发生,我二姐段世红一定会考上大学,踏上她梦想的人生之路。

  边小军转学离开荣城一中,并没有影响我二姐的学习和生活。

  当然,有些影响不一定体现在一些形式上,也不一定短时间内会显现出来,随着时间流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走过的路做过的事,不管好坏都会影响着你未来的人生。

  我二姐段世红小心地低着头活过了大半个学期,从立春到入冬,没有人去关注她和边小军的事,最初也是一些传闻,司空见惯的高中生早恋,边小军何其聪明,在荣城西北的城郊农家租了一间小小的平房,每个周六释放着他青春的躁动和激情。

  我二姐段世红,曾以为那就是她想要的全部爱情,抓住了边小军,如同抓住了通向美好人生的一道可靠的天梯。

  直到堕了胎,直到边小军转学离开荣城,她才醒悟过来——自己不过是边小军手中的玩物,她只是边小军青春期的一个过客。

  她用了一个寒假假装头疼躺在家中的土炕上独自舔舐着心灵的伤口。

  伤口总有一天会痊愈,最终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每个深夜她面对那道疤痕,审视着自己、拷问着自己,一不小心就撕裂了它,任其渗出恶臭的脓血。

  我二姐拼着全力用功学习,她知道唯有努力学习才能救赎自己,才能真正让她趾高气扬地面对过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她完全有信心考入大学,她对邢志强以及其他男生表示出的关心和喜欢一并忽略,她央求班主任调换了位置,坐在了教室靠北墙的角落,她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读书中,每天早上第一个走进教室,晚上很晚时才掌着油灯离开。

  星期一的晚自习,进来的同班同学叫她的名字,说外面有人找她。

  她放下笔走出去,看到教室外面站着一个穿戴时髦的女生,我二姐认得她,这不正是边小军的那个青梅竹马吗?她不是高中毕业了去了外地上学吗?

  疑惑间笑了一下,问道:“你找我?”

  女生脸上有着天生的盛气凌人和倨傲,上下看了我二姐一眼,说道:“对,我找你,你是段世红?”

  我二姐点头,已猜出了她为何找自己。

  “边小军因为你离开了我,也因为你转学去了外地,知道吗?”

  “那是他自己的事,无关我。”

  我二姐毫不畏惧。

  “我近几天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你拿着不要脸的手段勾引了他,和他租了房同居,然后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女生胸有成竹说道,口气相当肯定。

  “谁告诉你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凭空捏造看来是你擅长的。”

  “边小军亲口对我说的,他对其它事谎话连篇,唯独和女生睡过的这些事上,常常引以自豪到处炫耀。”

  “看来你和他的事已经被他炫耀过了。”

  “你错了,我和他是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他是想睡我,但是我没有答应,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爱他,我想体面地嫁给他,当然,这不光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是我父母的想法。”

  “那我恭喜你,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二姐说完就想离开,她却位住了我二姐的衣袖。

  “我还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来找你。”

  “你已经告诉我了——你已经羞辱过我了,现在请回吧。”

  “恐怕还没有,第一我没有羞辱你,因为是你自己羞辱了自己,做出了不耻的事,第二我说的一定是实情,看来边小军炫耀给我的果真是事实。”

  “那你要做什么?他离开了,转学了,我说过无关与我。”

  “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吗?卖打胎药的郎中被公安抓获,供出了边小军——因为他不是一次两次从他那里买这样的东西,他父母得知后大发雷霆,威逼着他转学离开了荣城。”

  “我说过了,他走不走都与我无关了。”

  “怎么与你无关?是你无耻地勾引他、怀了他的孩子,差点就毁了他的前途、毁了他们边家的声誉,怎么与你无关?”

  我二姐的心头的那道疤痕被揭开了,疼痛袭击了她的全身,她颤抖起来,声音尖利起来:“那我的前途呢?我的声誉呢?是谁毁了?”

  “你不是好好在读书吗?你不是好好活着吗?而边小军却因为你离开了荣城去了别处。因为你,他和我分了手!因为你,他在运城离开家人的管教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风流!”

  “我的错吗?我错在哪里?我无耻吗?我只是太贱而已,这不过是所有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犯的通病!”

  “对,所以你得贱到底,段世红,你要为你做过的一切负责,你不配留在学校读书,不配再考上大学祸害别的男人!你想好,或者不用再去想,马上收拾行李离开这里,荣城也不许再呆,不然我会将你的丑事告诉每一个认识你的人!”

  我二姐的世界一下子崩溃了。

  她站在黑暗中,看着这个女生离去,她再也没有力气走进教室。

  下晚自习的铃声敲过,学生们陆续离开了教室,我二姐段世红课桌上的油灯还亮着,邢志强看着她在上自习时离开,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出了教室绕着高三级的一排教室前后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我二姐,他有些担心,近一年中,她基本和他没有什么交流,写给她的信从没有回复过。

  邢志强重新回到了教室,他想吹灭我二姐桌上的灯,看看其他同学还在,只好作罢。

  我二姐段世红来到了学校后面的操场上。

  操场很大,在寂静的冬夜下更显得宽阔,她沿着跑道走着,看到不远处的篮球架,突然就想起了曾在这里看到过邢志强打篮球,他有他的光彩,他的光彩是贫穷不能掩盖的,他穿着摞满补丁的褂子,脚上的胶鞋都露出了脚趾,可是他无惧贫困带来的耻辱,象一匹马儿一样奔跑在球场上,同学们为他叫好,有那么多的女同学暗恋他,他的目光却偏偏钟情着自己,投向她时有着火一样的炽热

  她却拒绝了他。

  我二姐沿着空寂的操场走着,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这恐惧来自对明天和剩下的日子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知道流言蜚语的力量,她会被世人的目光撕碎、肢解,也会被冠以不知羞耻、失身无节的biao子称谓假如她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荣城一中的师生,那么大李庄的父母、兄弟姐妹、父老乡亲、亲朋好友她又该如何面对?

  泪,源自悔恨,所以格外沉重,一滴跌落,蚀心伤骨。

  她没有力气向前走了。

  操场是圆的,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几圈,更不知道起点在哪里终点又在哪里。

  抬起头望望天空,冬天的夜晚星光闪烁,没有一颗能为她照亮前程。

  她颓然低头,摸摸脖上,我大姐李梅英织给她的那条红围巾温暖地缠绕着她。

  她向篮球架走去,摸着冰冷的铁架,她解下了脖上的红围巾,用力一甩,围巾的一头搭在了横架上,她从架子底下挪过一块石头,那是打篮球的同学坐着休息用的,她曾看到过邢志强就坐在上面擦着汗休息。

  一切,该结束了。

  到了明天,她的尸体被人发现,她的死因被各种猜测,但这一切都无关自己,她来过这个世间,爱过一个不该爱的男子,被他所伤,为他死去,如此说来,也是值得的。

  我二姐段世红踩上了石头,她将围巾打了一个牢实的结。

  “永别了,世界!永别了,没有光明的人生!”

  我二姐将头伸进了篮球架上的围巾。

  她还没有来得及蹬开脚底下的石头,有人飞奔而来一把抱住了她。

  是邢志强!

  教室里的同学都差不多走完了,他回头看了看我二姐桌上的油灯,灯光摆动跳跃,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他坐立不住了。

  学校的大门在下晚自习后就会封锁,女生宿舍也会在十一点后禁止出入,那么,这个段世红会去了哪里呢?

  邢志强决定去找找她。

  他趴在同年级的窗户上把每个教室都看了一遍,没有我二姐段世红的影子,看看时间马上快到了十一点钟,他飞跑到女生的宿舍大门口,拉住一个女生让进去看看高三二班的女生宿舍有没有段世红。

  女生隔一会出来喊道:“没有,她不在宿舍。”

  邢志强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就跑开了,他心头隐约地沉重起来、担心起来。

  他知道我二姐和边小军的事——班中的人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认为是他们两个好上了,象其他同学一样在偷偷恋爱,边小军突然地转学离开,多少和这事有着关系,但在邢志强看来,边小军一走,对他来说是件开心的事,曾经他为着他们在一起难过过,现在边小军一走,我二姐象变了个人一样专心于学业,这一切证明他们之间早结束了。

  他向操场走去,决定到那里试试运气,说不定我二姐段世红心里有事,一个人在这里走走——好多次,他都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大树下。

  果然就看到了一个人影,还没走近,借着稀薄的星光就看到了是我二姐段世红。

  她在运动吗?一个人好象要做引体向上,好象又不是,那是做什么?——

  上吊!

  自杀!

  邢志强的头皮一麻,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他是农村来的孩子,平素干活打球,有的是力气。

  他一把抱住了我二姐段世红,将她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

  我二姐一看是他,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向前一把推开了他,怒呵道:“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救我?你快滚开,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任何人!”

  “没有人让我来,是我晚上来跑步锻炼,不小心就看到了你。”

  邢志强镇定回答,高大的身影象一座铁塔。

  “现在可以滚了!”

  我二姐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她已做好了向死神赴约的决定,即将结束这不堪负重的生命,没想到这个邢志强半路杀出来,硬生生将她扯回了现实,她的心重新凌乱了。

  “段世红,就算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邢志强说得很坚决,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睛,但能听得到的心跳。

  我二姐在黑夜中沉默了,看来,这死是死不成了,起码不能今晚死在这操场上,也不能死在这学校里了,邢志强会一直跟着她。

  她站起身去解围巾,邢志强抢先一步解开扯了下来,转身将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要做一个强者,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要勇敢地活下去,我们这样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我二姐抬起了头,她看到星河灿烂,她听到邢志强的呼吸。

  是啊,要活下去,那怕明天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荣城。

  她沿着操场往前走,邢志强跟在了她的身后。

  “世红,不管以后如何,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邢志强跟着她走到操场的台阶处拦住了她,我二姐不想听这些,听这些有什么用,她的世界一片混乱,她死不了,还得想着怎么活下去,边小军说过同样的话,她相信过他,现在邢志强又说这样的话,她心里就发笑起来。

  “这些话留着给别的女生说吧,邢志强,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虽然我死不了,但也不会因为感激你答应你什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希望,也许以前还有,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以后的路还长着,你能确定以后会怎样?只要你努力,你会拥有你想拥有的一切,你学习那么上进刻苦,明年一定会考上大学,当然,我也会,我希望和你进同一所学校,这样可以相互有个照应,世红,你说呢?”

  我二姐低下了头。

  以后的路是很长,但她已没有这样的蓝图和未来了,她亲手毁了自己,毁了整个美好的人生,当下她只想活下去。

  “邢志强,你是好男孩,会有一个好的女孩子和你在一起,如果我能够重新活一次,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我二姐说完跑下了台阶,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流眼泪,可是穿过黑夜的的校园,她的泪水成串滴落

  许多年后,当我二姐段世红经历了世事沧桑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农妇,她不择手段坏了天良活成了荣城平原上的凶神恶煞,但在每个冬夜她望向天穹中的星辰,便会记得邢志强陪着她走在学校操场中的那个夜晚。

  原来,她也曾经接近过生命中的纯真和美好!

  原来,她一错再错终究错过了生命中的纯真和美好!

  我二姐段世红既然选择了活下来,那么,她得给自己一个活下来的出口和理由。

  她假设了许许多多的理由离开学校。

  生病,你得去医院,就算你真生了病——依照我二姐的想法故意摔断了胳膊或者一条腿,可是家中那有多余的钱给她看病。

  转学,怎么可能,边小军的青梅竹马说过不会再让她留在学校,问题是,荣城只有这样一所高中学校,她能转到哪里去?她有边小军一样的爹吗?

  说自己不想念书了,还有半年就要高考,家里人会答应吗?——不会,我父亲第一个不答应,我大哥第二个不答应,我巧子妈更不会答应!

  他们为了我二姐能上学读书,象牛一样耕耘在土地里。

  剩下的,只能是让学校开除了。

  较于被城里的男人睡过、失了身打过胎成为别人嘴里的biao子,那么任何一个骂名对于我二姐段世红来说都显得轻松。

  比如说,偷东西作了贼。

  他们无非说,她品德不好,贪慕虚荣,但有一点还可以作为辩护的合理而堂皇的借口:她是穷人的孩子,家境如此贫困。

  也许,籍着这一理由,别人对她可以持以谅解,或者抱以同情。

  她可以借着不堪忍受羞耻,离开学校,离开荣城。

  回到大李庄会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但较于作了贼的风险,一定要小于失了身堕过胎的风险。她自小见多了村庄里作过贼的,说穿了那个不是为了吃饱肚子活下去——我大姐李梅英就偷过庄稼,我二哥段世虎就偷过家中的钱,多她一个这样做过贼的闺女又如何?

  照样活着罢了。

  再也许,过上那么几年,人们会忘了此事,她会寻得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出去,依她的容貌和长相,求亲的人怎么会少——挑都挑不过来,她若保全自己身子清白的名声,自然会嫁一个象样的人家,那会象我大姐李梅英一样被迫无奈远嫁到遥远的陕北。

  我二姐经过假设,经过求证,经过反复地说服自己,她狠下心行动了。

  高三年级教务处的于凤霞老师在下午时分走进了办公室,她放下手提包去给别的年级上课,等到下了课回到办公室,她喝了口水,看看同处一室的其他三个老师下了课向这边走来,她决定给同事尝尝自己炒的南瓜籽,打开包,拿出南瓜籽,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将南瓜籽倒在办公桌上,拿着包看里面的东西。

  ——包里分明有人动过,她的一双皮手套不翼而飞。

  她心里慌了起来,往下面翻,里面有个塑料皮的小笔记本,那是她用来夹钱和粮票的,本子还在,她急着打开来,钱和粮票一张都没有了。

  于凤霞老师惊得喊出了声,其他老师正好走了进来,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捧着笔记本说自己的钱和粮票被人偷了。

  众人哗然,大家都不敢相信,大白天的在学校教务处的办公室,怎么会有人偷东西,而且还是老师的东西。

  立即上报了校长开展调杳。

  可是查来查去都没有任何进展,学校以前是有过学生丢过钱和粮票,但到老师的办公室偷这些东西还是首例。那天下午应当来过办公室的人不多,一是同校的老师,二是前来交作业或者领作业的课代表,三是专门作贼的,不排除有外人混了进来,也不排除有这样的学生存在。

  校领导经过商量为了保全学校的名声决定自行处理这事,临近放学将全校师生召集在会议室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不管是有个别老师还是个别学生做出这样的偷盗行为,都是荣城一中的耻辱,校长最后奉劝拿了钱和粮票的老师或者学生主动站出来,勇敢担当责任,学校会原谅他的行为,给他一次重新作人的机会。

  说了半天都不见动静。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校长太天真,有几个作贼的人会主动承认自己的是贼,何况这样虚张声势的调查和动员,说白了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放学的铃声敲响,下面有了躁动和吵嚷,学生们要急着回家吃饭,他们都饿了一天了。

  校长骑虎难下,最后只好发声:“既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那么我在散会后等待半小时,再给行窃者一次机会,若半小时没有人来找我,我只好选择到派出所报案了。”

  于凤霞老师在经历了一下午的思考后,觉得丢了东西是自己倒霉,这样兴师动众追究下去倒让别人笑话,钱和粮票是重要,但学校的名誉更重要,不管是那个老师拿了还是学生拿了,想来一定是缺钱少粮的,不然谁还愿意偷东西。

  她在散会时找到校长,说了自己的想法,恳求校长不要再追究下去。

  “那怎么行啊,于老师,你这样说不光助长了作贼者的威风和势头,让其他人听到,还以为你自己的言行有些问题,作为学校是读书育人的地方,不是藏污纳垢之地,我们一定找到小偷,绳之以法,给全校师生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

  校长这样说,于老师只好闭嘴。

  学校的大门打开,学生们纷涌而出。

  老师们也随之下班离开,只留下校长在办公室抽烟。

  敲门声响了三下。他说请进,进来了一个长相秀气的女生,他盯着她看了半天,想起来这个女生应当是和边小军同班的,他记得好象姓段。

  “校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二姐段世红的泪就流了出来,但她丝毫没有胆怯和畏惧,设计好的情节层层推进,上演也是她想要的戏分和结局。

  校长瞬间明白过来,他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清秀的女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龌龊事。

  “同学——你姓段吧,没关系,只要勇于承认,只要知错能改,我相信你还是一个好孩子。我们这一生谁不会犯错误呢,重要的是以后能不能改。”

  校长安慰我二姐,看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和粮票,再从裤兜里掏出于老师的那双皮手套。

  “是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去交作业然后”

  “我明白,好的,同学不要再讲,这样吧,既然你能及时认识自己的错误,我们会从轻处罚,不处罚是不行的,这事闹得全校皆知了,为的是以后杜绝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再出现。”

  我二姐点点头,校长记下了她的班级和名字。

  她走出办公室,走过一个小花园,靠在一棵树上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剩下的,是要面对我父亲和我巧子妈了。

  学校会在明天贴出一张大字报,就在大门的黑板上,写着事件的经过和处罚的结果。

  当然,校长说过了,只是处罚一下,不会有大的举动。

  而她,今晚就会离开学校,离开荣城。

  冬天的夜来得很早,她会趁着夜幕的掩护悄悄离去,她会回到大李庄的家中,跪在我父亲和我巧子妈的面前诉说原由,而她,是再也不能回到学校了。

  至于邢志强——我二姐的心痛了一下,只一下。

  她就笑了起来,她的嘴角已有狠毒的阴影,她能这样狠着心了断自己的前途,那么,她同样可以狠着心为自己重新开始另一种人生。

  她向校门外面走去。

  没有再回头。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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