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朱志军和央金卓玛准备大婚_我那遥远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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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朱志军和央金卓玛准备大婚

  央金卓玛是个独立自信的女孩子。

  她从小长在靠近黄河源头的草原,家中两个姐姐三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孩子。

  父母疼爱她,姐姐和哥哥都宠着她。

  这几个儿女中,就只有央金卓玛读完了师专,她可是草原上的一只金凤凰,全家人都对她抱有热切的希望。

  然而,她从小任性惯了,父亲托人将她留在了县城一所中学,她回家看到草原上的孩子接受不了良好的教育,那些前来支教的教师因为嫌弃学校条件艰苦,草原上交通不便利,加上好多孩子根本没有基础教育,学习吃力,老师们一个个来了也不愿意长久呆在这里。

  央金卓玛便自作主张找到小学校长说,自己愿意返回家乡教孩子们知识。

  校长有些为难,他知道央金卓玛的阿爸可不是好惹的,那是草原上有名的硬骨头,发起火来象豹子一样。

  他说:“孩子,你最好和你阿爸阿妈商量一下,要是我替你作主,只怕你阿爸将来骂我。”

  央金卓玛想了一下,知道校长有些为难,她亲自去了趟教育局,直接了当对领导请示要回草原上去任教。

  领导开会研究了一下,批准了央金卓玛的要求。

  她回到了草原,成为一名当地小学的藏汉语老师。

  阿爸在她回来的三天后才得知此消息,他暴跳如雷,责怪央金卓玛辜负了自己的期望,他一生都在草原上度过,不想再让央金卓玛生活在这里过着和他一样的日子。

  央金卓玛知道阿爸为着什么生气,她才不理他的暴脾气,她是他的掌上明珠,从小要是哥哥姐姐们欺负她一下,阿爸不管三七二十一总是先揍他们一顿,为了让央金卓玛能考上师专,阿爸在她上高中以后一星点家务活都不让她干,放假回到家都不让家中人打扰她学习,考上师专的那天,阿爸高兴得象个孩子,喝多了酒,在宴会上拉着阿妈非要跳锅庄舞。

  她回到草原后和阿爸僵持了那么好几天。

  然后,她让阿妈带着阿爸前来观摩她的教学课,阿爸起初不愿去,架不住阿妈劝说,他来到学校坐在教室后面,看草原上的孩子都认真听女儿讲课,央金卓玛讲得很认真,热情的态度感染着学校里的每一个孩子和每一位家长,当然,校长更是万分激动,自从央金卓玛来到小学后,好几名退学的儿童又被父母送到了学校。

  阿爸最终被感动了,晚上央金卓玛下学,他又来到饭桌上和大家一起吃饭,阿妈煮了羊羔肉,阿爸撕了最好的羊前腿上的肉放到女儿的碗中,用行动表达了对她的谅解和认可。

  央金卓玛给阿爸撒娇起来。

  “阿爸,你要以后再生我气我可不答应,小心我嫁到很远的地方你见不到我。”

  “那也好,省得我看到你天天气我。”

  阿爸笑起来,他可舍不得自己的金凤凰飞到远方去。

  而现在,摆在央金卓玛眼前的却是她找了一个远方的爱人,并且是个汉族。

  是汉族倒也无妨,反正嫁给汉族的姑娘多了去了,可是朱志军的家在眉山,离这边的黄河草原远仿佛远得不着边际。

  朱志军成为一名筑路队的正式工是一件大好事,但对央金卓玛来说,意味着这边工程结束后他必须随筑路队迁徙。

  要是他真想留在这里也有可能,但只是可能,央金卓玛预见不到未来,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

  阿妈却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问央金卓玛:“身上的种是那个男人的,要是真有了就抓紧嫁给他,不然男人的心如天上的云,落下雨就飘走了,你得为自己的将来着想。”

  央金卓玛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

  朱志军那晚虽然抱着她安慰自己,答应自己一定想办法留在草原,但她却感到害怕,她原本是个独立自强的姑娘,面对爱情时同样有着迷茫和无助。

  她不知道怎么向阿妈开口。

  阿妈看了她半天,辨认着她脸上的神色,明白了央金卓玛遇到了麻烦事,女人的麻烦根源都在男人,看来那个男人让央金卓玛陷入了麻烦。

  “羊羔在没生下之前,要趁早搭好羊圈,天亮出门前得准备好雨伞,你这样没有嫁人却怀了男人的孩子,到现在都不敢告诉阿妈是那个男人,我就知道你走错了路。”

  阿妈的话让央金卓玛的眼泪瞬间滴落,她低着头对阿妈说道:“我可没有走错路,我只是怕他离开这草原。”

  “啥?孩子,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他到底是谁?”

  “修路的。”

  阿妈停下了打酥油,她望着女儿半天没有出声。

  她没有想到央金卓玛果正和那个朱志军在一起了,她以为也不过是年轻人互相喜欢,还没有到怀上孩子的这种田地。

  现在好了,央金卓玛已经担心朱志军可能会离开这里。

  她不明白草原上这么多的英俊小伙子,自己的女儿为什么看不上呢?

  偏偏就跟一个外地的男人好上了。

  她生了气,转身离开了屋子去找央金卓玛的阿爸,在女儿的肚子没有大之前,这事一天都不能耽搁。

  央金卓玛的阿爸在屋后的牛圈给小牛犊喂奶吃,看到她走进来,问道:“饭这么快做好了吗?也好,早点吃了我要去寺院煨桑。”

  “你一天就想着吃,也不问其它事,你快去看看你女儿央金卓玛闯出了多大祸——她找了一个修路的男人,让人家睡大了肚子。”

  阿爸一听火冒三丈,问道:“是那个,快告诉我!”

  “就前几次帮我们收青稞的那个小伙,他们都喊他小朱,人家修完这条路就要回去,可央金卓玛怎么办?生了孩子要自己带大吗?将来她能嫁给谁?”

  阿妈说着抹起了眼泪。

  阿爸烦燥起来,扔了手中的奶瓶,踢开身旁的牛犊,他拿起牛圈栏上的鞭子就离开了家。

  阿妈一看他脸露凶光,情知不妙,又不敢拦他,转身跑进家中,喊着央金卓玛的名字。

  “央金卓玛,快去看看你阿爸,我刚给他说了几句你的事,他就去找那个姓朱的了,我看他要去打人,你快跟我去看一下。”

  央金卓玛一听跑出屋子,提起袍子就向筑路队奔去。

  无论如何不能伤害朱志军,他可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算他有一天走了不回来,央金卓玛都决定等他一辈子。

  央金卓玛的阿爸在工人们下班时分冲进了筑路队,他本来是想先找到领导,再让领导叫来朱志军问问情况,然后自己再做决定。

  不想刚走进帐篷区就老远看到了朱志军,他认得这个白净小伙,他家收割青稞时这个小伙子最能干,想不到他竟然打着自己女儿的主意。

  阿爸鼻子里发出冷笑,走上前就喊住了朱志军。

  “喂,你就是那个小朱?”

  朱志军看到央金卓玛的阿爸气势凶凶走过来知道找自己何事。

  他赶忙回答道:“是的,阿爸。”

  “谁是你阿爸?你认错人了吧。”

  央金卓玛的阿爸堵在朱志军面前黑青着脸问道。

  朱志军有点尴尬,全筑路队的人都这样喊着他,为何自己就不能这样叫他?这老头子今天是被气糊涂了。

  “阿爸,是央金卓玛让你来找我的吗?如果是,我一定遵守我的诺言,会好好待她,不会离开这草原——”

  不提自己的女儿便罢,一提女儿的名字阿爸的心头肉象被撕掉了一块,他上去一把提起朱志军,狠狠将他扔倒在地,扬起手中的牛皮鞭抡了过去。

  啪,啪,啪。

  连抽三鞭,朱志军的右手上已有血渗了出来。

  “你去骗鬼吧,可是骗不了我,我虽然是草原上的一只老狗,但眼睛还是能识得狐狸!你就是用这些鬼话骗到了我女儿,现在让她怀了你的孩子,我今天不打得你皮开肉绽,我就不是央金卓玛的阿爸!”

  说着又要轮起长鞭。

  说时迟那时快,我二叔赶过来一把握住了阿爸的手腕。

  皮鞭无力地在空中摆动了一下掉在了地上。

  “阿爸,你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气打这孩子,你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吗?”

  我二叔尽量压着怒气平静地对央金卓玛的阿爸说道。

  “我当然知道犯法,可是你问问他知道犯法吗?——他睡大了我女儿的肚子!”

  阿爸的声音如此之在,围聚而来的工友们一下子炸开了锅。

  但想想这种事怎么能说得上道理呢?两情相悦,彼此相爱,就算睡大了肚子也是常理中的事。

  工友们有几个上来就说着好话劝慰央金卓玛的阿爸,还有几个趁机扶起了朱志军。

  我二叔拉着阿爸的手想要把他带到帐篷,可老头子犟得很,一把甩开了我二叔的手。

  “这是事关我女儿的事,我们家的事,你们不要插手1”

  “阿爸,是事关你女儿的事,也是你家的事,但咱们得平心静气坐下来谈,你发这样大的火已经伤着了小朱,你看看他的手都流血了——可不敢再意气用事。”

  我二叔耐着性子劝他。

  谁知老头子根本听不进去,他不依不饶地冲到朱志军面前,瞪着眼睛恶狠狠问道:“说,你是不是再骗我女儿?”

  “阿爸,我说了我不是在骗她,我们是真心相爱,就算筑路队要走了,我也会留下来陪着她。”

  “想得美,你留下来吃什么喝什么?你在这里有家吗?你有牛有羊吗?你留在这里无非是我女儿的拖累,我可不要这样的男人做我女儿的丈夫!”

  朱志军感到委屈,他和央金卓玛从没有想过婚姻会有这样复杂的程序,他们以为,只要相爱总会解决各种难题,只要共同面对,总会过上他们想要的日子。

  “我自己会去赚钱,我不怕吃苦,我一直在吃苦,阿爸,求你相信我。”

  朱志军望着老人被风霜雕刻过的脸庞低声乞求。

  一旁的工友也在纷纷劝说。

  我二叔心想,自己得给老领导再写封信,让他出面将朱志军的工作调动到草原上来。

  可惜央金卓玛的阿爸不会看好这桩婚事,也对朱志军没有丝毫的信心,他举着鞭子对朱志军说道:“我不管你以后会怎样,从现在起你最好离我女儿远点,最好越远越好!”

  “我不会离开他的,阿爸,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他的人了,反正我怀着他的孩子,他去哪里我就去那里,我这一辈子跟定他了。”

  一语未了,只听央金卓玛的声音传进了人群。

  她的身后跟着阿妈。

  阿爸回头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明白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强硬去做改变,他太了解央金卓玛了,都是一家人从小宠坏了她,现在要想降伏她已经不可能了。

  阿妈上前,从阿爸手中夺下鞭子,说道:“让你想想解决的办法,你倒好,跑到人家工地来打人来了,真是一头倔驴,快跟我回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说着拉起阿爸就走。

  我二叔一看都已经这样,给朱志军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央金卓玛和自己一起去她家。

  一路上都不说话,只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

  到了央金卓玛家,阿妈将我二叔和朱志军让进堂屋,吩咐女儿快煮奶茶,自己进了厨房生起火煻,倒了水煮上了一条羊腿。

  进门便是客,这是阿妈一直遵循的作人原则。

  堂屋里我二叔给阿爸敬了一支烟,替他点着,然后开了口。

  “阿爸啊,真是对不起你老人家,小朱这孩子给你家添了这样大的麻烦,是我没有教育好他,但他是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这道理想来你一定能懂——我们谁都年轻过,你说是不是阿爸?”

  老人家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沉重的浓烟。

  我二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阿爸,你是心疼女儿,想着在你身边心里踏实,想着她将来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作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幸福呢?以后等他们作了父母一定懂得这种道理,我其实希望我们大家和和气气答应了他们的婚事,相信他们的将来会比我们期待的要好。”

  阿爸掐灭了烟,他总算冷静了下来。

  “道理和说法都是这样,可是现实是我们必须要生活吃饭,这个小朱若失去工作也非常可惜,他要带走我女儿我绝对不能答应,所以这事就难了,李队长,今天我也是太生气了,希望你和小朱不要见怪。”

  阿爸的语气缓和下来,我二叔知道这事有了希望。

  “阿爸,央金卓玛可以为了小朱离开草原,但她却不能放下这里的孩子,因为草原上的孩子需要她,因为她要给草原的将来培养象她一样热爱教育事业的人,我答应你,我一定想法让小朱留在这里,并且保证他不会失去工作,只是调动一下而已。”

  “哦,有这样容易的事,只怕很难。”

  阿爸摇着头表示怀疑。

  朱志军赶紧说道:“阿爸,我在筑路队的工作转正就是我李叔要来的名额,要不是他,我那能有现在这样的身份,我只不过是一个临时干活的工人。”

  阿爸闭眼想了一下。

  没想到我二叔还是朱志军有大恩人。

  那么要是朱志军和女儿将来成了婚,我二叔也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为着前面的冒失出手,他得拿出诚意让我二叔和朱志军看到自己认错的决心。

  “李队长,回去就小朱的工作调动你汇报给领导,我去县里找人,也抓紧汇报一下,我相信草原上需要象他这样的年轻人来工作,来为我们草原的发展做贡献的人,我们为这两个孩子努力一下。”

  我二叔听到央金卓玛的阿爸这样说终于松了口气。

  希望在,一切皆有可能。

  想当初我二叔在川北连生存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他坚持下来,现在不要过得很好吗?

  奶茶倒了上来,加了糖,很甜。

  央金卓玛给朱志军眨眨眼,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堂屋来到了她的房中,她拿出柜子中的草药敷在朱志军的伤口上,轻声问道:“是不是很疼?”

  “不疼,只是心疼,看着你那晚伤心离开,我的心一直疼得无法控制自己,卓玛,我要定你了,以前是我懦弱,现在就算我不为你也要为咱们的孩子,我一定会留在这里的,你相信我好吗?”

  她点点头,看朱志军的眼睛闪着深情和坚定,她的手抚过自己的小腹,祈祷着肚中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

  羊肉在桔黄的酥油灯下散发着香气,热腾腾的包子也端上了桌,我二叔和朱志军被央金卓玛的阿爸请上了热沆,三个人盘腿坐在炕上吃起了晚饭。

  “阿爸,想问一下你的意思,这两个孩子的婚事你看什么时候办才好?”

  我二叔还是很小心地请示了一下阿爸。

  阿爸一听想了一下说道:“你看还有等待的时间吗?他们这样大着胆子闯了祸,我们还得抓紧时间把这祸事变成喜事才好。”

  我二叔和朱志军一听明白了老人家的心思。

  再不结婚只怕孩子都要出生了。

  “那你看依着你们这边的风俗需要进行什么样的仪式,你尽管说给我,我和领导去商议,小朱这孩子失去了母亲,家中父亲离得又远,我和他认识时间有些日子了,他的婚事我也能做得了主,有什么条件请阿爸一定提出来。”

  “新事新办吧,按照草原上的风俗那就麻烦了,你们去商量,日子越快越好,有一个条件是嫁出去的女儿不能住在娘家,实在不行结婚了明年春天我在村子里盖一院房给他们。”

  央金卓玛站起来说:“阿爸,我们学校有房子,校长说了,只要我们结婚,那边空着的宿舍挑最大的给我们住。”

  “哦,这倒好,那边房子也是我带村子里的人建的,都是好房子。”

  阿爸高兴起来,女儿和朱志军住的地方有着落了,他还担心朱志军带女儿也去住帐篷,他住了半辈子的帐篷放放牧,知道那其中的滋味不好受,现在政府帮忙定居下来,半农半牧的生活非常适合现在的牧民们。

  “不过李队长,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小朱一定要保留工作,我不希望他娶了我女儿一无所有,但他要是随筑路队去别的地方,我也不答应这门亲事,他工作调动的事,还请你一定放在心头,抓紧办理让我放心。”

  我二叔再表示他一定尽力,实在不行他决定亲自去找一下老领导,他知道老领导现在已晋升为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这点事我二叔有十足的把握在心中。

  老两口招呼着我二叔和朱志军吃饭,吃完了又进一步商量了一些事,我二叔和朱志军回去时天已很晚了。

  两人踩着一地皎洁的月光往回走,出了村子走上草原,下了一道坡上了木桥,我二叔在木桥上看月华如水,浸漫着无际的草原让人有一些做梦的不真实,身后的朱志军显然心情大好,虽然挨了央金卓玛阿爸的鞭子,但难掩他即将娶亲的幸福和快乐。

  我二叔问朱志军:“小朱,你觉得这门亲事满意吗?以后你就留在这草原上了,也许这一生都不能回到家乡,一个人要是没有家乡,他的心永远是不安宁的。”

  朱志军随着我二叔的目光投向玉盘一样的明月,知道我二叔一定想念着他有故乡和亲人,但他深爱着央金卓玛,所以也深爱着这片广袤的草原。他说:

  “李叔,一个人要是没有人爱着,即使活在繁华之地又如何,不过是活着罢了。一个人要是有人爱着,即使这样远在天边的草原,也可以当作是自己的家乡,我可以接我父亲回来,那里的黄土都能埋人,你说对吗,李叔?”

  我父亲点点头。

  是啊,有一个人爱着的地方就是一个人的故乡,而他这样没有人爱着的人,只求能够回到遥远的荣城平原上,回到生他养他的大李庄。

  落叶归根,那是他余生唯一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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