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_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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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五月初五赛龙舟,杨柳夹岸,风流少年竞相游。

  可惜在函谷没有赛龙舟的习俗,上官绾和阮清只好自己做些小木头龙舟,赏玩一番罢了。

  崔子笙不在的日子里,阮清已经成为了陪伴在上官绾身边的那个人。

  她着实是个可怜人儿,明明那么喜爱汴京的一切,却为了一个情字终日困在荒漠之地。所幸,将军昨夜已经回关,说是要赶上和她一起过端午节,可惜现在已经临近正午了,却还是军事缠身,在书房里一刻也不得离开。上官绾失落的神情毫不掩饰地摆在脸上。

  她是家里的主人,没有舅姑在堂,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用过午饭,崔子笙才从书房里急急走来,看见园子里的上官绾,一扫连日的劳累,脸上挂起了灿烂的笑容,在这初夏时节,显得有些刺眼。

  阮清微微起身退下了,无意于身后的一片娇声细语。

  不出意料,傍晚的时候,崔子笙就把阮清唤进书房里。

  阮清原以为会是因为上官绾,谁知道,崔子笙心中另有一事。

  “假死药?”

  “是的。”

  “我并不知道如何制得假死药。”

  崔子笙不信,转过身来,大声问:“怎会不知?《药王志》中明明就有假死药的记载,当初婠儿就是服了此药才……”

  “既然公子有此方子,再做怕是不难的。”

  “我没有方子。”在阮清探究的眼神中,崔子笙偏过头,不得不吐露实情:“当初是从江湖士人那里买来的药丸,只有两粒,为谨慎起见,我先让侍女服用,确认无误后,才给婠儿的。只知道此药是出自《药王志》,如何能拿得方子。”

  阮清也坦白道:“虽说我看过《药王志》,却是残本。书里的确有假死药的记载,可是并没有完整的方子,就连药材也是缺失的。”

  崔子笙一下子失神跌坐在椅子上,转动的眼珠似是在搜寻什么。

  良久,他问道:“若是以你之力,要制出这假死药,需多长时间?”

  “可能一个月,可能一辈子。”

  阮清不得不告诉他实情。天底下多少人为了《药王志》而癫狂,就是因为里面的不传药方的珍贵,再走运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能猜出。

  崔子笙心里也很清楚这个答案,他闭上双眼,像是在平和心情,可是剧烈起伏的胸膛却出卖了他。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请全力研制。”

  阮清从没有看过崔子笙这样的神情,真切,恳求,期许。此刻的他洗去了一身的不羁和戏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对医师发出最真诚的请求。

  阮清点点头,在此事上她做不了任何的承诺,唯一的承诺只是她的用心。

  上官绾的事情立马就被抛在了脑后。阮清不知崔子笙要这假死药有何用,但还是想尽全力助他。

  初夏的夜里还是有些微凉,阮清伏在案头,在记忆深处搜索关于假死药的记载。可惜的是,她有幸看到的那本《药王志》是从火堆中拾起的,书的后半部分已经烧成灰烬,记载假死药的那一页也不能幸免,只是留下了匆匆几行能识别的字迹。

  在那烧毁的书页上,记载了几十种所需的药材,当然下面还有,只是不好辨认了。阮清先将自己确认无误的药材写下,再将有可能的药材写在另一张纸上,一一细想比对。等到完全把残页的草药确认下来后,已到了鸡鸣时刻,太阳就要东升了。

  中药讲究相生相克,阮清先把写下的药材的阴阳相克写出,就着这二十几种已知药材进行药性的猜测。可是,剂量和煎煮的方法并不知道,她也只能通过大胆地猜想。

  既然答应了要做此事,她就一定要认真对待。

  阮清来不及休息,天一明,她就去见了崔子笙。她将需要使用的药材,锅炉,人手等一一报备。很快,不到一日,工具就已经齐全了。

  她打算大规模地进行试验,让多人同时开工熬煮,最后将煎好的汤药一一核查药效。

  就这样,将军府的后花园变成了露天的药房,十步一个紫砂药壶,三个紫砂药壶配一小厮,汤药的异味遍布了整个府邸。煎好的药,阮清不敢试,也不敢让府里的下人试,谁也说不准这药究竟有何作用,因此,后院的小屋子里,又养上了一大批的兔子。

  第一天,下人们把药喂给兔子,兔子就已经死了大半,剩下的也是奄奄一息,熬不到天明。其实阮清也知道,这些药材大多是剧毒之物,只是一味就能致死。看来,破解这假死药的方子的确不是易事。

  上官绾知道阮清有正事要忙,便不去叨扰,反而崔子笙时常来后院。他并不是精通医术,只是这边看看,那边问问,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

  经过连日的劳累,阮清的脸上是藏不住倦意,双眼也布满红血丝。有时,崔子笙站在她身边,她都不能察觉。

  不到月余,已经有了小小的进展。

  “公子,药方已经有一个新突破了。”阮清的喜悦从心底溢出,直达眼底。

  崔子笙愣愣地看着阮清,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拿袖子去擦,谁知沾染煤灰的袖子把脸越擦越黑。

  崔子笙微笑着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地给她拭去脸上的污秽。

  阮清有些不知所措,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待崔子笙收回手,她立马就转过脸,只留下红透了的耳根。

  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说:“公子,我带你去看一下。”

  然后,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侧边的小屋,让小厮从众多的兔笼中拿出其中的一个。兔笼里的兔子仿佛在睡觉,气息很是微弱,只有把手放在胸膛上,才能察觉出若有似无的起伏。

  “我在药方中加入了纳达草,这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干草,它有镇定宁神的作用。我是无意间从比娜和拾米口中听到的,她们一直用这种干草当作香料放置在衣物和被褥中。我心想,假死药其实也就是减缓人的呼吸,使其看上去与死去无异。因此,我就想能不能把此种干草加入药方之中。”

  阮清兴奋地看向笼子里的兔子,说:“这只兔子服了改良后的药,至今已经整整睡了七日,前几次的药只能让兔子昏睡三日至五日不等。若这只兔子能昏睡一个月,此药便可算是成功一半了。”

  崔子笙一直都很认真地听阮清说话,他低垂眼眸,轻声说了句谢谢。

  阮清没回过神来,探究般转头看向他的脸,在四目相对之时,崔子笙再一次真诚的道谢让阮清措手不及。

  她快速地转过头来,用手抚摸着兔子,以此掩饰不自然的神情。

  那边厢的崔子笙却轻声低语,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从来没有人,肯为我如此用心。”

  阮清抿了一下嘴唇,说道:“小公子总是为公子着想的。”

  一提到弟弟,崔子笙连眼角都是带笑的,可是笑意很快又淡了下去。

  “你可知,我为何非要这假死药。”

  “公子不说,我也就没有知道的必要。”

  “告诉你也无妨。”崔子笙也将手伸进笼子,抚摸兔子的腹部,他说:“此药是为子箫准备的。”

  “小公子?”

  “皇城如狱,子箫现在就如折翼的青鸟,困在牢笼之中。”

  崔子笙想故技重施,让崔子箫也走上官绾的路。不得不说,这步棋走得太险了,皇上肯定会有所察觉的。可是看他的神色又是这样的自然,难道,他现在已经有造反之意不成。

  阮清细细一想,忍不住问道:“崔国辅和崔夫人那边,定会棘手。”

  “父亲是开国勋臣,位居一品,母亲是县主之尊,且又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依循祖制,死后兴许会陪葬皇陵。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换人,我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的。”

  原来,崔子笙与父母亲疏离的传闻是真的。

  当初阮清嫁入崔府的时候,就鲜少看见崔子笙在府中走动。听下人们说,五公子不到十岁就被崔国辅送去苏州的舅舅家居住,一住便是五年,后来接回汴京,日日到国子监上学,就算是休学在家时,也是在自己院中的马场游乐。这与一直娇养在府中的六公子甚是不同。阮清也向下人们打听过,为何只将五公子送走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当时年幼的五公子患了病,崔夫人就想让五公子去江南之地养身体。

  每次族宴,阮清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三娘子也还是要出席的。在席间,她总能明显感觉到崔子笙对父母的冷淡和崔国辅夫妇对崔子箫的宠溺。

  那时,府里的人都在暗暗猜测,日后五公子和六公子定是水火不相容,谁知几年过去了,崔子笙现在一心一意想救的,却只有崔子箫一人。

  “怎么,想起了什么?”

  崔子笙的声音把阮清拉回了现实,她不明说,他也知道她脑中想的是什么。

  阮清也知道,他不是个在乎旁人看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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