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惶惶如丧家之犬
刘辟显才到家，还没坐热椅子，就看到管家刘成飞奔而来。
“老爷，江淮衙门来信了，好几封呢！”
刘山仁迫不及待的出去接了信，边往回走边笑道：“父亲，都是您的故旧呢！”
“拿来。”
刘辟显虽然讲究养气功夫，可他那微微发颤的手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激荡心情。
刘山仁赶紧撕开信封，把信纸递给了刘辟显。
“父亲，这下王阳明最少也得灰溜溜的滚回去了吧？弄不好他还得被处分呢。”
“那些盐商也是开中为国，没有他们，我大明的边塞吃什么？王阳明小儿还不知道这背后的水有多深呢！”
“父亲，这次过后，咱们还是寻几家勋戚、王爷合伙吧，不然儿子总是担心……父亲，父亲……”
刘辟显呆呆的看着虚空，手一松，几张信纸滑落下来，飘飘荡荡的飘到了刘山仁的脚边。
“……辟显兄，事不谐矣！兄当早做打算……”
刘山仁捡起第二张信纸，仔细看去，顿时浑身冰寒。
“……刘辟显，老贼！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贼你害苦了我……”
“……刘辟显，此次若是被你牵连，本官发誓，一定会把你给吐出来，让你千刀万剐……”
“父亲……”
刘山仁的手同样一松，失魂落魄的道：“父亲，大事不妙了！”
刘辟显的老脸发红，放在大腿上的手一直在颤抖。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快去！快……去让他们来……”
刘山仁的身体也在发颤，他只觉得大脑短路，根本就没有了平日里的机变：“父亲，让谁来？”
刘辟显用手拍打着桌子，吼道：“赵燕青和马东林，还有江淮巡按御史李德军，还有去请了雷斌来，快去……”
可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后只来了赵燕青和马东林，这个时期扬州本土的盐商还不像明晚期和清朝是那样发达，主要是晋商、陕商、徽商，晋转，徽进。徽商成为两淮盐商的主流。苏北五是安徽人、赵燕青是陕西人、马东林是山西人，李德军已经被御史大夫戴珊派来的御史刘蕙押回北京了。两人都是笑嘻嘻的，以为是有好事。
看到没有雷斌，刘辟显问道：“雷知府呢？”
刘山仁呐呐的说道：“父亲，那幕僚说，雷知府去了乡下巡查春耕，今日肯定不回来了。”
刘辟显本来是满怀希望，可却等到了这个答案，他咬牙切齿的道：“这是在撇清！这是在撇清！”
赵燕青和马东林相对一视，心中都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两人同已经被抓的苏北五都是扬州府的大盐商，平日里三人走动很近，联手起来的力量连知府都得要三思而后行。
“辟显公……”
赵燕青有些忐忑的问道：“可是出了急事？”
刘辟显气的胡子都歪了，喝道：“京城的消息，陛下出手了！”
“噗通！噗通！”
赵燕青和马东林惊骇欲绝的跌倒坐地，马东林急道：“辟显公，这消息可是真的？”
皇帝一旦出手，那后果几乎不用想，抄家灭族是肯定的。朱佑樘虽然是仁君，但危及大明江山社稷一样会杀头。
“滚！你们都滚！”
刘辟显站起来，摇摇晃晃的骂道：“都是你等小人作祟，否则老夫怎会落到这等境地，滚！都滚！”
赵燕青咬牙爬起来，给了马东林一个眼色，然后发狠道：“刘辟显，当年可是你儿子主动找到我等要好处的，这时候你还想撇清？老子告诉你，做梦！”
马东林不屑的道：“刘山仁，当年可是你上的门，还威胁说能灭我满门，怎么着，你父子俩这是要过河拆桥？”
刘山仁怒道：“你等还有心思在这里纠缠，等圣旨到时，就等着全家抄斩吧！”
赵燕青阴测测的道：“那你说怎么办？别说你家没有办法，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走！”
刘辟显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对刘山仁吩咐道：“老大，你马上去后宅叫人收拾细软，让刘成找几个靠得住的家丁，咱们一家子马上就走！”
“父亲，可是咱们能去哪啊？”
刘山仁从小就没吃过苦，所以一听要出逃就慌了。
“这还得要看两位的了！”
刘辟显的腰板笔直，哪里还有那个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死死的盯着赵燕青道：“老夫知道你在外岛有交情，那就赶紧回家收拾吧，不然大家谁都别想走！”
马东林一听就更慌了，他抓住赵燕青的衣服，脱口说道：“赵兄，咱们马上就走吧。”
赵燕青同样是一直在盯着刘辟显，沉声说道：“辟显公，赵某希望再次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你坐在这里，否则……”
雷斌并没有去乡下，他一直都坐在内堂，身边的人除去最心腹的一个幕僚崔文才之外，全被他赶了出去。
内堂的大门被关上，几缕光线从门缝中照进来，给这个阴暗的空间带来了些许光明。
崔文才不知道自己的东主是怎么了，只能是干坐着，不时的瞟一眼。
雷斌一直在看着门缝的透光处，目光呆滞，身上的威严气息荡然无存。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崔文才有些想出恭，就低声问道：“东翁，可要让、让人换杯茶来？”
“不用了。”
雷斌的声音听着就像是来自于地底下，他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然后幽幽的道：“那王阳明前日不过是使了个障眼法，苏北五的栽赃怕早就被看穿了，人家只是一个顺水推舟，趁机就拿下了苏北五，自作孽，没路了呀！”
崔文才听到这等丧气话，不禁心中一凉，急忙劝道：“东翁，那王阳明最多也就是拿了那几家盐商，可辟显公那里他想必是不敢的吧……”
“不敢？”
雷斌撑着桌子起身，走过去推开大门，被外面的光明刺激到了眼睛，身体一个摇晃之后，说道：“那张羽在宣府杀得血流成河，皇家和朝廷也没有把张羽怎样，反而封他为定国将军，刘辟显算个什么东西！”
提到刘辟显的时候，雷斌的话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崔文才不禁讶然道：“大人，难道京城那边……”
雷斌艰难的点点头，“刚来的消息，陛下……陛下出手了……”
听到夹杂在话里的哽咽，崔文才大骇，急忙道：“大人，那王阳明行事果断，为今之计……得赶紧把那些东西处理了，否则……”
“晚了！”
雷斌拒绝了，这让崔文才很是绝望。
作为心腹，崔文才知道自己和雷斌一损俱损，可看雷斌的样子，这特么的就是想坐以待毙啊！
而罪魁祸首就是王阳明！
崔文才失魂落魄的跌坐回去，猛的抬头嘶喊道：“我知道了！前日就算是没事，那王阳明也会找事！”
雷斌苦涩的说道：“正是如此，苏北五派出死士想坑王阳明，可却没想到正中下怀，送了份大礼啊！”
“那苏北五果真是贴心，知道我想挑事，干脆就主动送上门，不然我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呢！”
王阳明哈哈大笑着，徐阶也是抚须暗自赞叹。
苏北五等人低估了王阳明的果断，更是不知道王阳明的护卫是皇家禁卫军那会把扬州卫这些地方武装放在眼里。
扬州卫在捉拿王阳明护卫的时候，看见只有十个人而自己有三百多人。本以为十个军士能顷刻而下，拿下这些护卫轻易而举可没想到王阳明的麾下居然敢抵抗，时间略微一拖，已经足够王阳明赶到现场了。
王阳明看看时间，然后说道：“文贞，你在家盯着，我去一趟扬州卫。”徐阶别名徐文贞。
为了解决扬州卫的问题，防止扬州卫铤而走险朱厚炜从闻香州把于小六的一个连调来，于小六在马六甲战争后提升为连长。
徐阶笑道：“钦差尽管去，扬州城里的那几人保证跑不掉。”
王阳明点点头，然后叫人进来。
衣服才穿好，任根伢就溜进来禀报道：“王大人，赵燕青和马东林刚从刘辟显家出来，看样子有些慌了。”
王阳明闻言就说道：“丧家之犬而已，马上让人提醒文亮，要提防他们逃跑，若是跑掉一个，这锦衣卫千户就给别人了！”
“王大人，雷知府求见。”
王阳明一怔，然后皱眉道：“请他进来。”
等雷斌进来时，王阳明已经把钦差官服穿戴完毕。
王阳明缓缓转身，出现在雷斌面前的就是一个冷漠钦差大臣。
雷斌被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这才惊惧的说道：“钦差大人。”
“雷知府来迟了。”
雷斌的腿一软，坚持着没跪下，颤声道：“下官有罪……”
王阳明凝视了他一眼，然后走下台阶。擦身而过时，他淡淡的道：“知道有罪是好事，赶紧交代吧，至于怎么处置你，那自有陛下决定。”
看着王阳明的背影让雷斌后悔不迭。
王阳明带着于小六的一个连兰芳国防军，一路打着钦差出行的牌子、仪仗浩浩荡荡的去了扬州卫，沿途的百姓看到这般声势浩大的阵列，都躲在街边，害怕而又好奇的猜测着谁又要倒霉了。
到了扬州卫的大营门口，守门的军士看到这个阵仗差点被吓尿了，直到于小六过去，拿出兵部勘合交代道：“皇家禁卫军奉旨行事，钦差大臣就在后面，请你们的彭卫将出来吧。”
由于担心被刺杀，所以王阳明谨慎的呆在了中间，任根伢贴身保护。
扬州卫千户彭泽正在营中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作为武将，北京的消息根本就没有通报他这里，所以得不到最新消息的他几乎都要疯了。
“来人！”
彭泽决定不能再等了，他叫人进来吩咐道：“马上去赵燕青家问问扬州的消息，要快！”
可亲兵才出去没多久，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他满脸惊慌的道：“大人，有人闯进来了！”
“谁那么大胆！”
心情正不好的彭泽不禁恶向胆边生，大步出去，就准备收拾来人。
王阳明的人马已经被扬州卫围在了中间，于小六这个连是经历了满剌加战争的铁血连队，把葡萄牙人打得满地找牙。小小的扬州卫根本不在话下，于小六命令战士们列出火枪阵列，就等着齐射的命令。关键时刻。
“钦差奉旨行事，阻拦者杀无赦！”
一声尖利的叫喊后，围在周围的军士散开，郑少鹏一身内侍的打扮走出来，把手中的牌子朝着四处一晃，然后得意的回身说道：“钦差大人请进吧。”
钦差大人？
扬州卫千户彭泽想起前天王阳明的那个眼神，脚一软，就喊道：“钦差大人，下官愿意戴罪立功！”
“你愿意戴罪立功？”
王阳明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走出来，看到在地上瘫软成一团的彭泽，厌恶的道：“军中之耻！扬州府成为南方私盐的最大窝点，你彭泽功不可没，你还有什么功可立的？”
若是彭泽没有被收买，那些大规模走私食盐的动静怎么瞒得过他！
“拿了他！”
就在彭泽被王阳明拿下的同时，三辆马车也出了扬州城。
刘山仁看到安全出城，不禁松了一口气，可看着车里只有男丁，想起女子都留在了家中，至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禁生出了些许悲凉之意。
可刘辟显却冷冰冰的说道：“女人没了还可以找，可要是把根给断了，那你我就是刘家的罪人！”
刘山仁想起了妻子和小妾，不禁点点头说道：“父亲，孩儿知道了，只要保住了根，咱们总有一天还能东山再起。”
刘辟显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还有你不必担忧，到了海边，若是没有为父出面，那谁都走不了。”
刘山仁不禁为自己父亲的老谋深算感到了由衷的佩服，刘家同东海大海盗汪直和倭寇都有联系。可还没等他赞几句，前面的车就停了。
刘辟显怒道：“为何停住了？赶紧走！”
“刘辟显，你想去哪儿啊？”
徐阶和文亮策马出现在了刘辟显的视线中，看到刘辟显后，文亮欣喜的说道：“好，抓到你就好，来人，全部绑起来！咱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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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江淮衙门来信了，好几封呢！”
刘山仁迫不及待的出去接了信，边往回走边笑道：“父亲，都是您的故旧呢！”
“拿来。”
刘辟显虽然讲究养气功夫，可他那微微发颤的手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激荡心情。
刘山仁赶紧撕开信封，把信纸递给了刘辟显。
“父亲，这下王阳明最少也得灰溜溜的滚回去了吧？弄不好他还得被处分呢。”
“那些盐商也是开中为国，没有他们，我大明的边塞吃什么？王阳明小儿还不知道这背后的水有多深呢！”
“父亲，这次过后，咱们还是寻几家勋戚、王爷合伙吧，不然儿子总是担心……父亲，父亲……”
刘辟显呆呆的看着虚空，手一松，几张信纸滑落下来，飘飘荡荡的飘到了刘山仁的脚边。
“……辟显兄，事不谐矣！兄当早做打算……”
刘山仁捡起第二张信纸，仔细看去，顿时浑身冰寒。
“……刘辟显，老贼！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贼你害苦了我……”
“……刘辟显，此次若是被你牵连，本官发誓，一定会把你给吐出来，让你千刀万剐……”
“父亲……”
刘山仁的手同样一松，失魂落魄的道：“父亲，大事不妙了！”
刘辟显的老脸发红，放在大腿上的手一直在颤抖。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快去！快……去让他们来……”
刘山仁的身体也在发颤，他只觉得大脑短路，根本就没有了平日里的机变：“父亲，让谁来？”
刘辟显用手拍打着桌子，吼道：“赵燕青和马东林，还有江淮巡按御史李德军，还有去请了雷斌来，快去……”
可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后只来了赵燕青和马东林，这个时期扬州本土的盐商还不像明晚期和清朝是那样发达，主要是晋商、陕商、徽商，晋转，徽进。徽商成为两淮盐商的主流。苏北五是安徽人、赵燕青是陕西人、马东林是山西人，李德军已经被御史大夫戴珊派来的御史刘蕙押回北京了。两人都是笑嘻嘻的，以为是有好事。
看到没有雷斌，刘辟显问道：“雷知府呢？”
刘山仁呐呐的说道：“父亲，那幕僚说，雷知府去了乡下巡查春耕，今日肯定不回来了。”
刘辟显本来是满怀希望，可却等到了这个答案，他咬牙切齿的道：“这是在撇清！这是在撇清！”
赵燕青和马东林相对一视，心中都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两人同已经被抓的苏北五都是扬州府的大盐商，平日里三人走动很近，联手起来的力量连知府都得要三思而后行。
“辟显公……”
赵燕青有些忐忑的问道：“可是出了急事？”
刘辟显气的胡子都歪了，喝道：“京城的消息，陛下出手了！”
“噗通！噗通！”
赵燕青和马东林惊骇欲绝的跌倒坐地，马东林急道：“辟显公，这消息可是真的？”
皇帝一旦出手，那后果几乎不用想，抄家灭族是肯定的。朱佑樘虽然是仁君，但危及大明江山社稷一样会杀头。
“滚！你们都滚！”
刘辟显站起来，摇摇晃晃的骂道：“都是你等小人作祟，否则老夫怎会落到这等境地，滚！都滚！”
赵燕青咬牙爬起来，给了马东林一个眼色，然后发狠道：“刘辟显，当年可是你儿子主动找到我等要好处的，这时候你还想撇清？老子告诉你，做梦！”
马东林不屑的道：“刘山仁，当年可是你上的门，还威胁说能灭我满门，怎么着，你父子俩这是要过河拆桥？”
刘山仁怒道：“你等还有心思在这里纠缠，等圣旨到时，就等着全家抄斩吧！”
赵燕青阴测测的道：“那你说怎么办？别说你家没有办法，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走！”
刘辟显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对刘山仁吩咐道：“老大，你马上去后宅叫人收拾细软，让刘成找几个靠得住的家丁，咱们一家子马上就走！”
“父亲，可是咱们能去哪啊？”
刘山仁从小就没吃过苦，所以一听要出逃就慌了。
“这还得要看两位的了！”
刘辟显的腰板笔直，哪里还有那个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死死的盯着赵燕青道：“老夫知道你在外岛有交情，那就赶紧回家收拾吧，不然大家谁都别想走！”
马东林一听就更慌了，他抓住赵燕青的衣服，脱口说道：“赵兄，咱们马上就走吧。”
赵燕青同样是一直在盯着刘辟显，沉声说道：“辟显公，赵某希望再次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你坐在这里，否则……”
雷斌并没有去乡下，他一直都坐在内堂，身边的人除去最心腹的一个幕僚崔文才之外，全被他赶了出去。
内堂的大门被关上，几缕光线从门缝中照进来，给这个阴暗的空间带来了些许光明。
崔文才不知道自己的东主是怎么了，只能是干坐着，不时的瞟一眼。
雷斌一直在看着门缝的透光处，目光呆滞，身上的威严气息荡然无存。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崔文才有些想出恭，就低声问道：“东翁，可要让、让人换杯茶来？”
“不用了。”
雷斌的声音听着就像是来自于地底下，他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然后幽幽的道：“那王阳明前日不过是使了个障眼法，苏北五的栽赃怕早就被看穿了，人家只是一个顺水推舟，趁机就拿下了苏北五，自作孽，没路了呀！”
崔文才听到这等丧气话，不禁心中一凉，急忙劝道：“东翁，那王阳明最多也就是拿了那几家盐商，可辟显公那里他想必是不敢的吧……”
“不敢？”
雷斌撑着桌子起身，走过去推开大门，被外面的光明刺激到了眼睛，身体一个摇晃之后，说道：“那张羽在宣府杀得血流成河，皇家和朝廷也没有把张羽怎样，反而封他为定国将军，刘辟显算个什么东西！”
提到刘辟显的时候，雷斌的话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崔文才不禁讶然道：“大人，难道京城那边……”
雷斌艰难的点点头，“刚来的消息，陛下……陛下出手了……”
听到夹杂在话里的哽咽，崔文才大骇，急忙道：“大人，那王阳明行事果断，为今之计……得赶紧把那些东西处理了，否则……”
“晚了！”
雷斌拒绝了，这让崔文才很是绝望。
作为心腹，崔文才知道自己和雷斌一损俱损，可看雷斌的样子，这特么的就是想坐以待毙啊！
而罪魁祸首就是王阳明！
崔文才失魂落魄的跌坐回去，猛的抬头嘶喊道：“我知道了！前日就算是没事，那王阳明也会找事！”
雷斌苦涩的说道：“正是如此，苏北五派出死士想坑王阳明，可却没想到正中下怀，送了份大礼啊！”
“那苏北五果真是贴心，知道我想挑事，干脆就主动送上门，不然我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呢！”
王阳明哈哈大笑着，徐阶也是抚须暗自赞叹。
苏北五等人低估了王阳明的果断，更是不知道王阳明的护卫是皇家禁卫军那会把扬州卫这些地方武装放在眼里。
扬州卫在捉拿王阳明护卫的时候，看见只有十个人而自己有三百多人。本以为十个军士能顷刻而下，拿下这些护卫轻易而举可没想到王阳明的麾下居然敢抵抗，时间略微一拖，已经足够王阳明赶到现场了。
王阳明看看时间，然后说道：“文贞，你在家盯着，我去一趟扬州卫。”徐阶别名徐文贞。
为了解决扬州卫的问题，防止扬州卫铤而走险朱厚炜从闻香州把于小六的一个连调来，于小六在马六甲战争后提升为连长。
徐阶笑道：“钦差尽管去，扬州城里的那几人保证跑不掉。”
王阳明点点头，然后叫人进来。
衣服才穿好，任根伢就溜进来禀报道：“王大人，赵燕青和马东林刚从刘辟显家出来，看样子有些慌了。”
王阳明闻言就说道：“丧家之犬而已，马上让人提醒文亮，要提防他们逃跑，若是跑掉一个，这锦衣卫千户就给别人了！”
“王大人，雷知府求见。”
王阳明一怔，然后皱眉道：“请他进来。”
等雷斌进来时，王阳明已经把钦差官服穿戴完毕。
王阳明缓缓转身，出现在雷斌面前的就是一个冷漠钦差大臣。
雷斌被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这才惊惧的说道：“钦差大人。”
“雷知府来迟了。”
雷斌的腿一软，坚持着没跪下，颤声道：“下官有罪……”
王阳明凝视了他一眼，然后走下台阶。擦身而过时，他淡淡的道：“知道有罪是好事，赶紧交代吧，至于怎么处置你，那自有陛下决定。”
看着王阳明的背影让雷斌后悔不迭。
王阳明带着于小六的一个连兰芳国防军，一路打着钦差出行的牌子、仪仗浩浩荡荡的去了扬州卫，沿途的百姓看到这般声势浩大的阵列，都躲在街边，害怕而又好奇的猜测着谁又要倒霉了。
到了扬州卫的大营门口，守门的军士看到这个阵仗差点被吓尿了，直到于小六过去，拿出兵部勘合交代道：“皇家禁卫军奉旨行事，钦差大臣就在后面，请你们的彭卫将出来吧。”
由于担心被刺杀，所以王阳明谨慎的呆在了中间，任根伢贴身保护。
扬州卫千户彭泽正在营中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作为武将，北京的消息根本就没有通报他这里，所以得不到最新消息的他几乎都要疯了。
“来人！”
彭泽决定不能再等了，他叫人进来吩咐道：“马上去赵燕青家问问扬州的消息，要快！”
可亲兵才出去没多久，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他满脸惊慌的道：“大人，有人闯进来了！”
“谁那么大胆！”
心情正不好的彭泽不禁恶向胆边生，大步出去，就准备收拾来人。
王阳明的人马已经被扬州卫围在了中间，于小六这个连是经历了满剌加战争的铁血连队，把葡萄牙人打得满地找牙。小小的扬州卫根本不在话下，于小六命令战士们列出火枪阵列，就等着齐射的命令。关键时刻。
“钦差奉旨行事，阻拦者杀无赦！”
一声尖利的叫喊后，围在周围的军士散开，郑少鹏一身内侍的打扮走出来，把手中的牌子朝着四处一晃，然后得意的回身说道：“钦差大人请进吧。”
钦差大人？
扬州卫千户彭泽想起前天王阳明的那个眼神，脚一软，就喊道：“钦差大人，下官愿意戴罪立功！”
“你愿意戴罪立功？”
王阳明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走出来，看到在地上瘫软成一团的彭泽，厌恶的道：“军中之耻！扬州府成为南方私盐的最大窝点，你彭泽功不可没，你还有什么功可立的？”
若是彭泽没有被收买，那些大规模走私食盐的动静怎么瞒得过他！
“拿了他！”
就在彭泽被王阳明拿下的同时，三辆马车也出了扬州城。
刘山仁看到安全出城，不禁松了一口气，可看着车里只有男丁，想起女子都留在了家中，至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禁生出了些许悲凉之意。
可刘辟显却冷冰冰的说道：“女人没了还可以找，可要是把根给断了，那你我就是刘家的罪人！”
刘山仁想起了妻子和小妾，不禁点点头说道：“父亲，孩儿知道了，只要保住了根，咱们总有一天还能东山再起。”
刘辟显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还有你不必担忧，到了海边，若是没有为父出面，那谁都走不了。”
刘山仁不禁为自己父亲的老谋深算感到了由衷的佩服，刘家同东海大海盗汪直和倭寇都有联系。可还没等他赞几句，前面的车就停了。
刘辟显怒道：“为何停住了？赶紧走！”
“刘辟显，你想去哪儿啊？”
徐阶和文亮策马出现在了刘辟显的视线中，看到刘辟显后，文亮欣喜的说道：“好，抓到你就好，来人，全部绑起来！咱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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