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页_浪里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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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

  可是老头觉得自己身子骨有点要不行了,肺是老毛病了,老头总觉得自己挺不过冬天。去年侥幸挺过来了,可能就是今年了。

  阿然怎么办。

  老头背过身子去躺下了,右眼角有点痒,他抬手使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能让小孩看到。

  小孩沉默地站了许久,把巧克力包好了放到床头,跑着出了门,这个点一高该放学了。好看哥哥会出来吃饭,经过那条小路。他可以在栅栏那儿观察好看哥哥。

  哥哥的名字他听过一次,一个面相很冷的人在远处叫他:“郑小舟。”

  是他会写的那几个字吗。

  郑、小、舟。

  小舟哥哥。

  阿然心里突然兴奋起来,他口里喃喃地叫出了这个名字,有点磕巴。阿然皱皱眉,集中精力控制自己不要磕巴,练了几十遍好了一点。他放慢速度,很认真地看着奔涌而来的人流,回家的萨克斯广播得到处都是。

  郑小舟打着哈欠走在小路上,十月了,树叶颜色褪成一种稠密的老黄,有一片从他眼前摇摇弋弋落下,他漫不经心伸手接了,抬头时候目光不经意和栅栏上的小孩对上了。

  郑小舟乐了,这小孩怎么回事,老往这儿跑。他走过去把那树叶递给他,小孩手一抖,郑重地两手接了过去,就像是接过去一枚传国玉玺。郑小舟越看越想笑,手伸过去在他脏兮兮的乱头发上呼噜了一下,问道,“你多大了?没上学?成天往这跑。”

  小孩看着叶子,又看看郑小舟,突然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小,舟,哥,哥。”

  郑小舟有点惊讶,这小家伙怎么知道的他名字。

  “好。”

  郑小舟噗嗤一声笑了,眯着眼睛逗他,“你认识我吗就说我好?小屁孩,给块儿糖就好了,信不信把你卖山沟里去。”

  小孩不理睬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把小脏手平放在胸口,说道,“阿然。”

  郑小舟打了个哈欠,眼睛有点湿了,顺着他叫了一声,“嗯嗯,阿然。”

  阿然盯着他细密睫毛上挂着的水珠,一个不留神又结巴了,“十……十、十、二。六……年级,放、放……学了。”

  郑小舟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啧啧了两声,这娃子还是个小结巴。

  他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刚想走又停下,问道,“你吃饭了吗晚上?你家里有人吗,怎么看着像个小叫花子似的。”

  小叫花子努力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郑小舟沉默了一会,手臂往栅栏那儿用力一撑翻了出去。他手轻轻按住小孩的脑袋,拢着他去了自己家的饭店。郑秀衣看着住宿的小儿子擅自回来,还带着个小叫花子似的孩子,本来一肚子气,刚想骂人,突然看到这小孩的一双眼睛,张了张嘴也没发出声音。

  郑秀衣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两碗牛肉面来,上面打了蛋,给搁桌上了。郑小舟笑嘻嘻地对他妈做了个飞吻,郑秀衣不理会地继续忙活了。她总觉得这孩子眼熟,那双小狗似的眼睛,还有鼻子嘴,这么眼熟呢。

  她刷着碗想着想着,突然心里一动,手一滑,一个碗啪地磕在水槽壁上,她想再拿,手却一直打颤不听使唤了。

  当年和赭启明在广州念书的时候,有回赭启明带她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他那个发小的媳妇儿,就长了这么一双眼睛,这鼻子嘴,和那个叫做郎征的发小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翘鼻薄唇,眼睛像狗似的,这不会是那俩人的孩子吧?

  他俩的孩子怎么可能到这儿来?南边泼天富贵的家庭,养的孩子怎么可能到这边来,还这么一副模样?

  这么些年都没再和赭启明联系,怀了小舟她就退了学回了老家,赭启明非得和那个女的结婚她也是没办法。谁年轻不被狗咬一回?他们那样的人家,要门当户对,要举案齐眉,也挑不出什么来。要怪就怪男的太懦弱,少女又总做梦。

  还好小舟长得像自己,没有多少那老狗的的影子。要说像,也就耳朵像,随了他们老赭家那副薄耳垂,看着就寡性浪情的,不知道这一辈子究竟要招惹多少人。

  都他妈是命儿,谁拦也拦不住的该死东西。管他呢。

  郑秀衣蹙了蹙眉头,嘱咐郑树声看店,自己上了二楼卧室,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一个檀木盒子,里面一对儿羊脂玉镯子沉谧地躺在深红绒布上,光晕温润,细如割脂。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阿秀。

  郑秀衣冷笑一声,心说去你妈的吧,把那镯子拿出来,绒布扣开,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破纸,上面一行地址,一行9开头的电话号,字还是那套柳体,一撇一捺都骨力遒劲,人要是有这字儿一半刚强就好了。

  那时候的大哥大现在肯定不用了,只是这地址……赭家老宅应该是不容易变的。郑秀衣不怎么会上网,也没想过通过网上能不能查到东西,警局她又不怎么敢进,就想着要不拍个照给寄过去问问,是不是,不是就算了。

  郑秀衣打开手机下了楼,对着那桌小心拍了一张,俩孩子面吃完了。小舟正招呼他去好好洗洗脸洗洗手,回来的时候干净了不少,郑秀衣越看越心惊,又对着偷摸拍了两张,去隔壁小超市打印了,简单写了信一起扔邮筒里。那孩子是个结巴,话都说不清楚,问他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俩的儿子,赌一把得了。

  小饭馆里放着一首老歌,郑小舟靠着椅背儿腿搭在椅子上,跟着哼唱,那小孩就静静听着,眼神一瞬不瞬地钉在郑小舟身上。

  郑秀衣长长吸了口气,挺着身板儿走进了厨房。

  小儿子的粤语是跟饭馆的碟学的。机子里循环放一堆老歌,全是粤语的。她那时候念书,就喜欢唱这些歌给赭启明听。那戴着金丝眼镜儿的年轻学生就笑笑地听着,手臂搂过来低头吻她嘴唇,与她悄悄地说情话儿。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何不把悲哀感觉假设是来自你虚构

  试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没人。

  你喜欢这山,你搬不走它。

  它是它自己的,谁也别想拥有它。

  小叔蹲在椅子上求评论啦

  阿然长大后,他就成了攻三。

  小叔更新速度怎么样呀?(摸头憨笑)

  第7章腥气

  天气渐冷了,叶子疏起来了,学校里的水泥地走起来越来越硬。郑小舟的脸埋在冲锋衣夹克里,心里抱怨起来。最近不知怎的,祈源开始流行冲锋衣这种东西,男女老少都穿,不管有没有冲锋的需求。买就买吧,关键还是个骚粉色,郑秀衣纯粹就是自己穿腻了想买新的,就把自己的扔给她儿子了。

  人在屋檐下啊。

  郑小舟摇头晃脑袋地叹着气往教学楼走,发现栅栏那儿照例支棱着个小脑袋,耳朵冻得通红,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郑小舟啧啧两声,溜达着过去了,手伸过去在他白嫩的额头上弹了个带响的脑瓜崩儿。自从那天带他洗干净手脸,小孩就再也没脏过,小孩人不大,倒是敏感,察言观色的怕别人嫌弃。那天的信算是石沉大海了,都一个多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郑小舟打算再放假就带这孩子去趟警局,郑秀衣怕警察,郑小舟是知道的。他妈总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特点,比如给儿子穿粉色冲锋衣。

  “冷不?天天往这儿跑。”郑小舟皱着眉看他身上的棉衣服,看起来穿了能有十年了。

  阿然定定地盯着他,摇摇头,可能是小舟身上的衣服太过鲜艳,让小孩有点不适应,觉得陌生。

  “你爷爷怎么样了?”郑小舟问道。

  “……给”,阿然突然把手一扬,一个黑色塑料袋从栅栏上面越了过来。郑小舟赶紧接住,挺沉的,这小孩一声不吭拎了这么久。打开一看,郑小舟愣了,里面全是木刻。他拿了一个出来,发现是刻了一个小船。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独木舟,沉甸甸卧在手里,尖头尖尾的,小舟里面有一个小人儿,藏在一侧木板下面。

  不是多么好的木头,但是刻工足见精心。

  郑小舟惊讶地看向小孩,笑出声来,“哎呦?这是你做的?你还会这个?”

  阿然有点羞赧地看着他,轻声道,“喜……欢……”

  郑小舟把他的礼物举到嘴边响亮地亲了一口才放回袋子里,两根手指在唇上按了一下,又做了个小小的飞吻,梨涡出来了,看着是真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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